“我儿可知前丞相王玢?”
“知,出了名的佞臣,太子哥哥偶尔说起,左贵妃常常教诲。”想了想,天玑眸子微垂,略有些羞涩道,“淑妃常与之比谢玿,以示丞相贤良,是为良人。”
帝点了点头,略有些语重心长地对天玑道:
“我儿,自古皇家最忌,非为外敌,而为内患。外敌虽强,上下一心可御;内患若生,岂非朝夕可除?阿耶谋划多年,才荡平后宫之乱、王玢之祸,对于权臣,不得不防。”
天玑略一思索,笑道:
“阿耶是指相爷吗?”
“可是阿耶,权不权臣,不是天子您一句话吗?女儿愚钝,不识朝政,若说错了话,还望阿耶见谅。”
帝对此话很是受用,道:
“聪慧,可这朝堂之事没有定数。昔者太后、王玢倒台,外强当前,朝中无人可用。谢玿有才,素有贤能,因功封赏,后又受御史恩荫,实已为当朝百官之首。朕欲兴朝事,必借谢氏,谢玿当轴,大势所趋。”
天玑听罢,笑了笑,一针见血道:
“阿耶此举,养虎为患。”
“朝中势力当相互制衡,一家独大,到底多生事端。女儿明白阿耶的困局,太后一党倒台,群臣失了重心,难免方寸大乱,而谢玿锋芒毕现,自然成为诸臣的主心骨。”
“难就难在,当时,无人可与谢玿匹敌,阿耶不得已顺势而为。再者,”
天玑抿了口茶,眼里带着柔光,道,
“阿耶信得过他,故将朝堂托付于他。女儿不知阿耶将作何防备,却知阿耶至少信任倚重于他。”
“阿耶眼中,谢玿是良人,否则,怎会趁着大好年华,赐婚于我。若我猜得不错,我亦是阿耶的筹码。”
皇帝深深地看了天玑一眼,道:
“我儿可教也。”
“我儿要时刻关注丞相的动向,若能抓住他的心,取得他的信任,接近相府核心,再好不过了。”
“可若他防备于我呢?若他知晓我心不纯,我又该如何自处?”
皇帝的面容变得严肃,对天玑道:
“记住,你是公主,除了天子,无人敢奈你何。”
“你是阿耶手中的利刃,你且放心大胆地去做,你若欢喜于他,便随你欢喜,时机到时,他也只会是你的驸马,做你的臣子,你要他如何他便如何,现下先委屈你些。”
天玑并未深思帝此话中的深意,只是眼睛明亮,面露羞赧,轻声道:
“儿并不觉得委屈,谢玿此人,确是良人。”
帝面露厉色,警告天玑:
“嫄媗,你是皇族的公主,当为皇族着想,你可以背叛谢玿,却不能背叛皇室,否则,万劫不复。”
顿了顿,他语气柔和下去,道:
“阿耶希望你幸福。”
天玑笑开,仿佛帝说的事全然不会发生,她答应道:
“我最亲的便是阿耶了!嫄媗自有分寸!”
可惜天玑低估了感情,此时她应下了帝,并付之行动,可待她回首时,才发现,她早已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