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烛堂轻抚白须,冷冷地看着他们。
灵晔嘁了一声,转身对千烛堂笑道:“院长好!”
千烛堂看向地上狼狈的孩子,冷哼一声,说:“灵晔,虽然你雷家显赫,但清影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莫有下次!”
灵晔点头行了一礼,招呼人走了。“没死的话,就爬起来离开。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你家人应该不会来接你。从清影院大门出去向左直行一段路可以看到一个安车站,自己找车回家。”千烛堂说完就往后山去了。
帝青忍着巨痛从地上爬起来,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是肩膀疼还是肚子疼,头也有些发晕。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在包里找骨哨,可是摸了几遍都找不到,头越来越晕,让他无法思考。
刚刚好像听到院长说有个安车站,帝青摇了摇昏沉的头,想保持清醒。然后晃晃悠悠地下了山,他头一次觉得下山的路这么长。手臂处传来湿润感,一条红线延伸到手掌,帝青一看,瞳孔微张,血!但他没有精力再做出其他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把血擦在衣服上,反正这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出来,只是这后面破的洞……
帝青甩了甩头,算了,慢慢遮掩吧。
终于他找到安车站了,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他随便找了一辆车,爬上去坐着:“车夫,到……云琼……天家!”这句话花光了他所有力气,说完之后靠着车壁直喘气额头全是虚汗。
车夫撇了一眼帝青,拿出烟杆点上,不紧不慢地抽上一口,吐出白烟,指着前面拉车的青牛:“刚跑完一趟,老伙计需要休息会儿。”
帝青点了点头,然后闭目养神,但车夫烟杆的烟味太难闻,他不禁皱紧眉头。
“被欺负了?正常,像我们这样的奴隶在哪里不被欺负。”车夫苦笑道。
听到车夫把自己当做奴隶,帝青猛地睁开眼睛,用疑惑的眼神看他。车夫则是把这个眼神解读成认可,自顾自地说:“你家也是幸运,遇上一位心善的主子,还送你读书。看样子是想为他家的小公子培养家仆了,好好干,以后跟着主子吃香喝辣。不要像我们,没人罩,一辈子只能在底层挣扎。”
其实也不怪车夫,因为帝青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落魄的奴隶。黑衣上有些许鞋印,马尾散乱,畏畏缩缩的,没一点世家公子的傲气。
帝青恹恹道:“大叔……谈吐……不凡,一定会……遇上……好……机缘,一飞……冲……天的。”
车夫听完哈哈大笑:“这种水平在上流算不得什么,可惜,当初琅轩先生在冥海传业时没有好好听。”
帝青动了一下,扯到伤口不由得捂住肩膀闷哼一声,车夫跑过去看了一下他的肩膀,发现那里的衣服破了一个洞,洞口处的棉花是暗红色的,他皱了皱眉:“他们太过分了,这都渗血了!小孩,回去记得让你父母给你上药,现在是冬季,伤口不容易愈合,真是的,这群纨绔,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不把我们奴隶当人!叔这就送你去天家!”
车夫说完拿起鞭子赶车去了,但是牛车自然不比龙车,天色变暗了他们才到天家。
“吁——小孩到了,我特地停在后门处,快去找你的父母吧。”车夫说。
帝青在自己的包里摸索:“费用是……”
车夫制止了他:“不用,你受了伤要用钱的地方更多。这车钱就免了!”
帝青着急地说道:“不不……行!阿……娘说过……不可欠……人情……份!”
“一星绿意,但以后再拿!”车夫见他如此,知道拗不过他,便这么说。
帝青问:“大叔……还在……那……里驾……车……吗?”
车夫扶着他下车:“是的,你到那说要找驾牛车的三七,他们会告诉你。”随后目送帝青进去了,他才离开。
看门的老人坐在门边昏昏欲睡,听到帝青走路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脸色苍白的帝青,瞌睡瞬间清醒。老人连忙跑过去:“哎哟!小少爷唉!这是怎么了?”
“没事,路……滑摔……了……一跤,劳烦……老……司阍……叫人……抬盆……热……水到我……房中,我要……洗手。”帝青用手捂着肩膀,把那个洞挡住,晃晃悠悠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帝青坐在床上靠着床架,不一会儿,侍女抬着热水进来了:“少爷,需不需要奴帮你……”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可……以……解决。”帝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侍女向他行了一礼就离开了。帝青慢慢地从床上站起,走向水盆。
清瑶在外面忙了一下午,事情一解决好,就立马坐着云龙车回来,生怕耽搁她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外面那些人太恶心虚伪了,她现在急需可爱的儿子来洗洗眼睛,漂涤心灵。
帝青正在脱里衣,但他发现里衣的那里黏着伤口,于是他忍着痛把里衣撕下来。
“嗯唔……”
这样的撕扯无疑又弄开了伤口,他忍不住痛呼了一声。但长痛不如短痛,他一鼓作气咬着牙将衣服从伤口上剥离。
他擦擦冷汗,长舒一口气,垂眸瞥见肚子上的淤青,感到些许无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脸帕沾水清洗伤口,渐渐的盆中清水慢慢变红。
“青儿,为娘回来了!”
清瑶打开门看到帝青光着上身,肚子上有一大块淤青,盆里的水还是红的!她快步上前,把帝青转过来,看到他背上的伤口,脸色阴沉,回头对家仆冷冷说道:“去请大夫!”
然后她回头看向帝青:“谁干的?”
帝青被她的恐怖的气势吓到了,嗫嚅道:“雷家……灵晔……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