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语气平静,“小罗,不要乱猜了,今天这件事与张井长无关。”
罗序气愤地说:
“除了他,我没得罪过别人,五一劳动节,他都开除我一次了,这次不是他又是谁,我去找他孙井长说理去!”
“别去了!”高远把声音放低,“昨天下班你是不是去管闲事儿,把人打坏了。”
罗序说:
“是的。孙三癞子劫持女学生,我把他打了。”
“你知道他爹是谁吗?”
罗序摇头,“不知道。”
“给你透露一点儿消息,”高远的声音更低了,“他爹就是孙井长。”
“啊!”
这消息,就像一枚重磅炸弹,把罗序轰蒙了。
打了五井***的儿子,能不被开除吗。
“小罗,你没错!”高远说,“我跟邢科长说了,你去把工资领了。”
“谢谢!”
罗序走出人事科。
邢科长是人事科长。
他看罗序来了,递过去一个信封,“拿走吧。”
“谢谢!”
罗序看出来了,要是没有高科长,这8天的工资也不会给他了。
回家的路上,他第一次感到脚步沉重,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
天高云淡,凉凉的秋风扫过,一片白杨的叶子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心情更加惆怅。
没了工作,只能回家种地了。
刚刚,他还说要买自行车呢,可是转眼间,这个愿望就像这秋天的树叶,被风吹落了。
什么万元户,什么带头致富,也就更没有指望了。
他想去找丁志奇,可又觉得丢脸。
老战友给他找的工作,却让他干丢了。
可是,回老家种地,又怎么跟家里说呢?
冲锋杀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可从没为过难过,脑瓜子别在裤腰沿上,大不了战死疆场,为国捐躯。
可现在,他是活也难,死更死不起。
回到于家沟,崔雅香家锁着门,谢金玲上学了,崔雅香一定又去小卖店了。
院子里也一派秋色。
园子里,海棠树上硕果累累,海棠果一面已经变红,葡萄架上一串串龙眼葡萄已经晶莹剔透,园子周边的向日葵,花已经蔫吧了,有的已经露出黑黑的瓜子。
西红柿和辣椒红的红绿的绿,老黄瓜表面的皱纹,变得像农民龟裂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