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大气不敢出,忙低下头去见礼。
谢舒垂下目光,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敬畏这位古代最高阶级的统治者,但心中何尝没有生出一丝好奇。
这时等庆帝落座,让众人免礼。
所有人方才紧张地抬起头,只见庆帝虽年纪有四十五岁,穿着一身黄袍,但看着年轻许多,一派威严。与此同时,大家也注意到了庆帝身边还有一个美貌动人的男妃,不知为何,总觉得看着有些眼熟,可难以辨认。
唯有苏凯认出此人,顿时魂飞魄散,差点跌坐在地,还未等苏凯喘口气,这时又听到庆帝亲和的声音响起:“何人是谢舒?上前来让朕看看。”
谢舒依言走到前面来,他目不斜视,倒未注意皇帝身旁的男妃半分,只是感觉有一道有些奇怪的目光看向自己。
不过谢舒并未在意,仍旧从容道:“草民谢舒见过皇上。”
庆帝见这年轻人走来,与吕朔风格截然不同,但同样玉树临风,又有俊美清雅之气,让人眼前一亮,心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不禁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可有功名在身?”
谢舒低声道:“草民不才,今年已有二十,十六岁中了秀才之后,之后四年再无寸进。”
庆帝闻言不禁微微一愣,他之前只是知道谢舒是姜鸿新收的徒弟,本以为他和吕朔相差无几,再怎么也该中举,没想到还是秀才。
不过庆帝见谢舒气度卓然,不卑不亢,心中的困惑顿消,此人能得姜鸿的青眼,也有才华在身,想来一时时运不济,或是藏拙也是有的,日后未必不能一鸣惊人。况且吕朔十八岁中状元,在前朝也是没有的奇才,哪里人人都能像他一样?
但庆帝想到这,对谢舒不像之前那么看好,本来想出一个问题来考校一下他,这时起了刁难之意,正好这几天有一件事情让庆帝有些头疼。
庆帝于是开口问道:“谢舒,你既是生员,又是姜鸿的弟子,朕且问你,自从前朝以来,黄河每隔几年就会决口,如今黄河治理多年,却仍无寸进,已成了这江南第一大患,你可有什么主意?”
庆帝问这个问题,其实并未抱希望,要从谢舒这个一直在治学的人得到什么解决办法,毕竟黄河每年耗费千万人力,无数黄金,可历任的河督没一个有用的。
谢舒闻言沉思起来,古代治理黄河的办法并不多,一般是以固堤以及疏通的方式,将黄河引入大海。
但实际上,这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不对黄河上游进行治理,水土流失严重,泥沙冲击到下游,仍然会造成泛滥成灾的局面。
当然即便是意识到这个问题要想解决也并不容易,首先由于人力和科技水平的限制,上游地广人稀,难以号召百姓前去种植树林,也没办法在黄河流经的区域设置水库来调节水流。
不过谢舒回忆起曾经在现世看过的几本有关于古代水利工程的书籍,心中有了答案,他开口道:“回禀陛下,依草民愚见,黄河治理困难是因为治河之术不对,黄河年年淤沙,单一地清沙排淤,开宽河道,只会将河床越积愈多,最后堵塞潜运,乘高四溃。”
庆帝心中微讶,没想到谢舒这话是一语中的,难怪黄河每年清理河沙,却都是无用之功。
而庆帝心中也生出疑惑,谢舒说这治河之术不对,难道他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不成?
这时谢舒继续说道:“陛下,草民认为倒不如筑提束水,以水冲沙。”
听到这闻所未闻的话,庆帝的目光霍地一闪,开口道:“此话怎样?”
谢舒回答道:“应让下游的河堤加固加高,收窄河道,如此一来,水势一定会增强,使得下游河水流动的速度加快,不但新沙不会沉落,旧沙也能冲走。”
庆帝闻言若有所思,虽说其中的可行性还有待验证,但谢舒能够想出这样的方法,绝非是平庸之辈。
庆帝顿生爱才之意,开口道:“谢舒你不拘于方寸之地,着眼于当下时务实在是不错,可惜你如今无功名在身。。。。。。”
庆帝说道这里,有些为难起来,原本谢舒若是有个举人身份,庆帝可以直接给他一个清闲的官职,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慢慢升上来也是可以的。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道轻柔娇怯的声音道:“皇上,这位谢公子臣妾也认得,他的才气江南都有闻名,您既然认为谢公子难得不拘眼界,您也该不拘一格才是。”
庆帝闻言露出讶色道:“哦,原来卫君也知道谢舒?”不过庆帝并不关心这些,只是笑了笑道:“卫君的话也有道理,这样吧,谢舒朕命你做个左拾遗,你看可好?”
当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简直不敢置信的同时,神色各异,分明已是恍然大悟,这不是小观音“卫卿童”吗?
谁能想得到昔日一介无依无靠的双儿被刘公公接走后,竟然真的摇身一变,还成了皇帝身边的男妃!
这时,众人不禁暗道,卫卿童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举荐谢舒,想来两人真没什么暧。昧关系,只是曾经邻里之间的交情。
然而谢舒却要因此平步青云了,一时之间众人心中又羡又妒,想起苏凯,又幸灾乐祸起来,要是让庆帝知道,苏凯曾经威逼过卫卿童,那么苏凯还有活路?
苏凯早已双腿战栗,快要支撑不住。
而虞楚息则抬起头,他定定望着谢舒的身影,目光带着一丝复杂之色,却最终只是平静地看着。
这时庆帝说完后,便等待着谢舒谢恩,刘公公更是使劲地朝着谢舒使眼色,恨不得替谢舒应下来。
如今天下大兴科举,庆帝这些年来,很少破格录用什么人,上一次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