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洪福寺村寄存了骡车,秉持着一片赤诚之心登山。
“道友欲往何处?”
“山下荡魔已久,欲南赴海外,心有挂牵。”
刚刚结束打坐的老观主,灰色的道袍,瘦瘦的躯体,作垂目内观状,拂尘搭在左臂。
“阳为山水之南,今遇滋阳,可平安之,又曰月满则亏,益行!”
观主说完话,便不再出声。
“无量天尊。”
张爱国起身作揖,退了出去。
再次到玉皇阁,礼拜法身。
“道友,观内弟子众多,今民生艰难,恐未有钱粮供养,我愿为道观添油增香,望善存。”
“无量天尊,道友高举。”
道士穷,牛鼻子老道,脾气太倔。
抗战期间,只听闻向佛寺化缘,从未向道观索求。
默默下了山,在登山道双盘而坐。
夜空中,北斗七星,星光灿烂,雪地里亮如白昼。
山下多了一间木屋,屋里正中间挂着一幅玉帝像,香炉的香火正旺。
篱笆墙围成的院子,挑着两盏红灯笼。
木棚之下,一头健壮的大青骡,咀嚼着精料,青石双槽。
院子里一盘石碾,底座刻有四美字样的篆书。
张爱国做完一切,回头北望,目光炯炯,依稀间看到武城。
“师父,走了。”
“你下山。”
“是。”
“为何劝阻北上?”
“北上必有凶险,从何处来回那里去!以十年寿,换我百年后,倘若仍无法消除,天意如此!”
中年道人唱诺退下。
张爱国留下一箱大洋,另有借据两张,书信两封,经书一册。
执念,既知来处,何觅归途!
月光下,对影成两人,恍惚间仿佛还有一道弱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