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傻了眼看他,想这人又抽什么风。
他立在那里很久,却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良久,退开一步,低低道:“冒犯了。”
我很惊奇他这种禽兽还能说出“冒犯了”这样的话,也没往心里去,打着哈哈问他:“你是不是也经常给别的姑娘买衣服来让她们喜欢你?”
他挑了笑意道:“如果是呢?”
我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然后十足诚恳地赞美了他一句:“那你真风骚。”而后走进了他背后那家看起来像是卖衣服的店。
我进这家店铺时那位掌柜颇有些惊奇,大概觉得我这样一个小孩跑到他店里干什么,又在看到跟着我身后走进来的洛谌时恍然大悟,亲自迎了上来:“洛公子可是来为令妹选些衣服?”我在一旁翻了好大个白眼:“我不是他妹妹。”这下那掌柜用了惊奇的目光瞧我,约莫觉得我和洛谌的关系十分神秘,洛谌却浑不在意那位掌柜的目光,半偏了头向掌柜询问店里可有适合我这种小姑娘的衣服,掌柜应了声自然是有的,不一会儿便有店伙计抱了十来条裙子衣裤来让我选,我惊呆了,因为那十来条衣裳皆用上好丝绸缝制而成,我这样的人活了这样十几年也不曾见过,我深深望了一眼我身旁面色无半点异常的洛谌,在心里哀叹腐败啊腐败,嘴上却道:“你包养我吧。”
此句一出,掌柜和那位店伙计似乎都惊呆了,双目圆睁,尤其那掌柜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而身为当事人的洛谌反而无半分讶然,上前几步查看了店伙计手中的裙子,淡淡出声:“我这一个月,不是一直在包养你?”之后并不管那掌柜和店伙计一副吃许多屎一样的表情,扔给我一条绯色长裙:“你去试试。”
我默默俯视手中那红的艳丽的颜色,半晌后试探着开口:“你不觉着这颜色……太喜庆了么?”
“刚好配你活泼的性子不是?”
我甚悲伤,因着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内敛稳重而又深沉的人,却不料被他人说成活泼,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最后我还是不情不愿地去了二楼一侧的房间内,美其名曰更衣室,其中各种女性裸体,委实让人目不暇接,呵呵,目不暇接。
我愣了愣,却突然想起一事,转了转眼珠,拉了一位换好衣服准备下楼的女子,仰起头问她:“姐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她蹲下身与我视线齐平:“怎么了小妹妹,你要问我什么?”
“永都这里,有没有什么姓洛的大户人家啊?”
我直觉,洛谌他,并没有给我报假名,因为对于外界一无所知的我,不可能从他名字获得更多的信息。
“洛?”那位姑娘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永都里面姓洛的大户人家,似乎就只有振远将军府了。”
“振远……将军府?”我瞪大了眼看她,这个振远将军的职位,我爹爹也曾提起过,是位居一品的武将。
“是呀,怎么了吗?”她有些奇怪我的反应。
“……没事。”我同她笑了笑:“那姐姐,你知道洛谌这个人吗?”
“洛谌……”那姑娘喃喃了片刻,眸中闪过一道异彩:“那是振远将军的嫡长子,相当出色的一个人。”
我点头,他身为禽兽相当出色倒是真的。
那姑娘还在继续给我普及:“那位嫡长子虽年才十六,却已跟随振远将军出征过好几次,护了我们永继平安,待振远将军五十过后,他便是要世袭将军职位的,我们这些人不曾见过那位嫡长子,只在他征战归来时在街道上远远瞥得几眼,的确是风华绝代,听说永都许多权贵家的小姐都对这位将军府的嫡长子有好感……小妹妹你问他做什么?”
“嗯……嗯?”我被她问的措手不及,只得打着哈哈:“就是……一直很倾慕这位少年将军啦。”说完脸还适时的红了红,作出一副不甚娇羞的少女模样,跺了跺脚:“哎呀姐姐你真是讨厌干嘛这样问人家……”话毕便如一个心事被戳穿的少女一般捂了脸跑走。
我在那位姑娘恍然大悟的神情中跑到了楼梯拐角口,原本脸上的小女儿情态在一瞬间收敛,我深吸了口气,好将翻腾的情绪压下,缓步下楼,手中拿着的绯色长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似同色的心脏上泛起的激烈波澜,我在最后一级阶梯站定,抬眼望去,不远处洛谌背对我负手而立,缥色的衣袂无风自动,掀起细微的弧度,点尘不惊。
我想我本来一辈子都不会遇见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一瞬间他映入我眼底的修长背影变的模糊,像遥远记忆中被磨损的片段。
又或者他本就是我人生中短而虚无的片段。
我感到些许无所适从却又不知所措,只能用飘渺的目光注视那道模糊的背影,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