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去。
此时说出他们秘密的年小蝶竟成为新一轮猎杀的目标。所幸的是攻击小蝶那名刺客体力消耗过多,剑招章法俱已混乱,虽然仗着手中利剑的锋芒,但却如没了牙的毒蛇,攻击力大大减弱,几次刺杀都被小蝶机灵地躲避过去。
不再执着于背后主使追问的年羹尧出手再不容情,目光闪动之际见血封喉,很快料理掉手边的刺客。让那人重重摔倒在脚下。躺在方不染尸体旁边。
小蝶已朝他这边奔跑过来。过度的惊慌让她脸色煞白。但眼角却透露出临逢大事展露出的镇定。年羹尧赞许地瞥了她一眼,扶住她伸过来的胳膊,把她拽到了自己身后。对着那仅剩的一名身形颓废的刺客露出豺狼般嗜血的眼神。他提起剑朝那人膝盖刺去。惨叫两声后,先前狠毒的刺客倒在血泊中,疼痛的滚做一团,低声□。
在确定年羹尧安然无恙后,小蝶已朝全身是血的方不染尸体走过去。蹲在方不染身旁,她搂住他的脖子不停摇晃,催促着要他睁开眼睛。然后绷着脸冲到年羹尧身旁,抓住男人的长袍恳请他找来营中最好的军医救治她的朋友。
“血,他流了好多血……年羹尧……求求你,快,快去找人来救他的命!不染他,他,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他还有救,他还能活命!年羹尧……求求你,快去找人来……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抓着男人长袍下摆的她把手中绸缎的布料死死攥紧,脑袋贴着他的腿,声音凄惨。
急冲冲闯进来的清风皓月印入眼帘的就是小蝶苦苦哀求的一幕。
“外面附近一对守夜的兵士被人暗算,中了迷香纷纷跌倒在帐外,被我们撞见,才知道出事了……”清风用极快的语速向他主子禀报,接着和皓月一般表示出极大的震惊。方才出账前仍是一派和平,俨然两军修好的前景,怎么一眨眼功夫就血流满地,尸体代替了生命呢?
小蝶问出了他们的疑问。
“哥哥,究竟怎么回事?不染兄,他,他怎么会弄成这样?是……是……难道是……这两个刺客干的事情?”
爬滚在地的那名刺客刚稍稍仰起头颅,就被年羹尧提剑刺进嘴巴,割下了他的舌头。吐出满嘴鲜血,饶是那刺客再想如何说出实情,也只能发出如聋哑人的声音。
摆出一副正义凛然模样的西北大将军闭上眼,长久不语。好半天,睁开眼,他突然又朝眼皮下刺客的尸体补了几剑。然后,扔掉剑,扑倒在方不染尸身上放声痛哭。
“方兄……我为你……报仇了……方兄……呜呜呜……你为国捐躯……尽了为人臣的忠心……呜呜呜……可是你死得好可惜……方兄……前一刻我们还在谈休兵主和的密议……怎想到杀出来的两个刺客突然向我们帐内的三个人发动了袭击……乌汗先倒地,然后是你……方兄……想你风里来,浪里去,历经生死的大船……没想到却死在这两个区区宵小的手里……老天,当真叫人想不到……竟是……京城派来的刺客……”
说到这儿,蜷曲在地窝成虾壳般的那名刺客不停摇头,扭动身体。但却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年羹尧狠狠踢中他的额头,叫这刺客晕厥过去。
属于某人的独角戏仍然继续。
嗅嗅鼻子,故意装出哀伤的表情,年羹尧忽然大叫一声,吩咐清风皓月去找军医。
“或许,或许小蝶说得对,方兄,你是这么伟岸的大丈夫,上天会保佑你,你不会死的。像你这样的人,老天怎么舍得收了你?”
他的一番话让小蝶不停点头附和,清风正要转身去找大夫,却被理智的皓月拉住,摇摇头。“方先生已经去了。”皓月说得声音极低,却像根刺扎进小蝶的心里。终于,闭上眼睛,她扑进年羹尧的怀里,“不染他没死,没死……”
女人痛楚的哭声震荡在军营大帐里,久久没有散去。一边吩咐清风皓月收拾清理大帐,年羹尧一边在心里打着腹稿,盘算着如何借方不染之死这条爆炸消息申报朝廷,又如何巧妙栽赃到企图刺杀自己未遂的两个人头上。想到这条一石二鸟之计,想到等待坐收的渔翁之利,他把怀中哭累了睡着的女人再度搂紧。
不一会儿,和田的天完全亮了。阵阵擂鼓声中,西北大将军环视帐下数十个将领,下达全面出击敌人的命令。
“就在此刻,就在现在。我们兵分五路急行赶路,围攻回族军队在敦煌的大营。届时,潜伏在敦煌古城里的一支秘密军队将会成为夜晚里为我们打开城门的内应。将士们,为大清效劳,为家族荣耀,为一己富贵的时刻已经来临!”
麾下将领各个戎装待发,气势如虹。长久期待的决战终于拉开序幕。这又怎能不让一群试图凭借军功荣华一生的男人跃跃欲试,振臂高呼?
“誓死遵循大将军号令!”众人伏地拜倒。
大帐中经历昨夜变故的清风皓月更是叫得声音响亮。在他们看来,大将军今早拟定血洗敦煌敌营还有一层深意。那就是出于对方先生之死被激发出来找不到宣泄途径的愤怒之情。太可怕了,就像岳飞将军死于莫须有罪名一般,他们敬爱的偶像方先生一夕间就没了声息。这种郁闷的事换做谁,也会像大将军一般处置吧。虽然将军没说京城那边的主使是谁,但凭直觉,皓月和清风感觉到了这趟水的浑浊与暗沉。君子贤达总是会被奸佞小人嫉妒,是不变的真理。这么好的一位先生,这么有智谋的清版赵云,就这么去了,当真是可惜。
此时人声鼎沸,情绪振奋的大帐中唯一森然不动的就只剩下依旧悬挂在剑鞘里的那柄长剑。只有它,才能清晰见证昨天所发生的一切;也只有它,才知道被掩盖掉的实情。
大帐铺设在众人脚下的地毯是刚换的,周围所有摆设也都被擦得焕然一新。即使再贴近看,也找不到一丁点儿血迹。抚摸着座椅前一张新的案几,一份胜利者的微笑在年羹尧嘴角边流露开来。
☆、CHAP98 疑
年小蝶没有去敦煌。杀场从来都不是女人的阵地。那女人的地盘在哪里?厨房?还是寝室?这两者无一例外展现出女人千百年来对于异性的两大功用,煮饭烧菜与传宗接代。好像一部机器只知道做着属于自己分内的事情。完全没有思想。
谈到没有思想这点,范围扩大就不仅仅限于这个大清朝的女人们,而囊括进许多为生计整日忙忙碌碌的男人们。剩下的那部分男人既非先哲也非圣人,是属于有思想的。但他们所谓的有思想,却是更加集中于功利的一种表现。无疑,这些稀少的男人属于大清朝的精英,属于大清朝的VIP,属于那个时代的佼佼者。通常,他们钱财无忧,高官厚爵,有着无数人为之羡慕的财势。但是,骨子里,作用在他们思想深处的却只剩下了对财势的唯一性追求,除了让自己已有的银两黄金堆积得更多,除了让自己所处的官阶晋升得更快,其余的,就什么也没在他们的脑海里停留了。现在的年羹尧就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一点点跻身在通往财势的小径上乐此不疲。天性敏感的小蝶却没有意识到这点。甜腻的糖衣总是包裹着苦涩的药粉颗粒。她仍陶醉在自我编织的旖旎情网里。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睁开眼,忽地从软榻上坐起,抬头看看头顶刺绣着的华夏地图,前后张望了下遥相呼应的牦牛头骨,才终于肯定自己不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