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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1页)

她十四岁那年拒绝了村里的相好青年大牛的求爱,她告诉自己,万花楼女人有的我也要有,比起女人的本钱,我一点也不输给她们。活得更好就必须要靠自己。当这句话从她嘴里吐出的时候,大牛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拍了拍瘦削的胸膛,赌了咒要让她幸福。

什么叫幸福?冷峭的笑容划过她如花容颜,守着你三分薄田,一间茅屋,两条黄牛就是幸福?还是生三个孩子交了田租后合并着自己整天饿肚子就是幸福?

可是村里的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大牛疑惑。

那是他们没有见过外边的世界。很多老人他们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沟。当时她有没有吐唾沫,已经不记得了,但肯定是咬着牙说的。不是在鄙夷,而是一种奇怪的仇恨。仇恨那些“见过世面”而且能够享受世面带给他们快乐的那些人,包括万花楼的女人。别人可以的,我也一样可以。草活一秋,人活一世。为了华丽的衣服,香甜的佳肴,富贵宽敞的房子,还有男人刻意献殷勤的目光,她简直可以立即去死!大牛和这些东西比起来,简直就像村后边那条臭气熏天沉沉死水的小河里粘腻得发绿的水草,除了傻得冒泡的老水牛,连养的灰鸭和肥鹅都不会看它一眼。

兰草不傻也不老,不灰更不肥,当然不会喜欢水草。水里的龙倒是可以考虑,高不可攀的皇子不就是一条雄伟霸气大富大贵的龙吗?而且是一条好看的龙。没读过什么书的她只能用好看来形容眼前的男人。抓住他,我一定要抓住……这个一生难得的机会,改变我一生地机会,将带给我无限幸福的机会。想到这里,她的手指停靠在胸前最饱满的地方,敏感的细胞一瞬间兴奋起来。

柔软的身体散发出果实即将成熟的诱人气息,浓黑的长发好像无数只章鱼极细的手臂,缠绕在十三结实的臂膀上,绕成一圈圈。女人,经历得太多。近乎麻木的男人却在此刻流露出不一样的神情。试过很多地方,地板,墙角,阁楼,甚至马车内,但是都没有在这炙热的水中带给男人此刻更多的冲动。人还在母体孕育的时候,不就是置身在羊水之中吗?除了用来喝,水是盛载了人生命初始原始的海洋。这么一说,由此自然衍生出源自于生命体特征的欲望离不开水,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了。胤祥这么想,忽然觉得有点绕,咒骂了自己一声,低下头,张开嘴,轻轻咬住了少女绕在手臂上一缕的长发,含在口中,另一只手贴住她脖子,缓缓下滑。

显然,他喜欢我。这是让兰草惊喜的发现。虽然她并不知道,此刻男人眼中的她已经完全面目模糊。他追求的是感官新一轮的刺激,好像与一瓶新奇的美酒乍然相逢的感觉,男人现在就要痛饮下瓶中酒。为的不是喜欢它的味道,而是解脱萦绕在自己心口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烦恼,纵然早已经意识到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借酒浇愁愁更愁”的清醒后更加强烈的痛楚,可是,只要能在那一瞬间麻痹,男人就愿意去做。

兰草眼前的白热蒸气越来越厚、越浓、越重。靠在男人肩头,她眼前恍惚一片,身体轻飘飘地感觉插上了翅膀,越飞越高,腾云驾雾似地直接升空到了缥缈的天空的琼楼玉宇中,那里没有劳作、没有艰辛、没有饥饿,也没有村里那条犯浑发绿的小河和肥胖肮脏不怕人胆大又机灵昂首阔步在泥泞小路上的芦花鸡,有的是数不尽的珍馐美食,看不完的绫罗绸缎,用不了的黄金白银,走不够的宽敞豪宅。在最美的高楼的一个朝南屋子里,贴满了红色双喜临门,自己凤冠霞帔金光闪闪,娇羞地端坐在床沿,双手不安地相叠交叉,心中紧张又期待,等候着巴望着夫君的来到。

终于,在欢乐祥和的乐曲中,他来了。十三皇子。多么高贵的人。连同嫁给他的自己也立刻跟着高贵起来。接着,他们在彼此眼里找到了相属的情意,沉醉在两人亲密的世界里。再接着,她穿起了贵妇的服饰,踩着高高的花盆底,身后跟着丫环仆从如云,打开柜子里面装着排列整齐的鲜亮衣饰。然后,她看见了村里人无数艳羡的目光,就像当初自己看万花楼的妓女一般的眼神。当然包括大牛,他是人群中脸色最最难看的一个。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梦已经变成现实了,大笑着她挥舞起衣袖,情不自禁手舞足蹈,却是在下一刻手指不经意触碰到男人的小腹。她的脸瞬间红了。不是被温泉蒸的。

她垂着眼,看见男人雪白的牙齿,对着自己的咽喉咬下,轻轻的咬啮引发出身体深处新一轮的回荡,叫嚣不满足的气息四处激烈地撺掇在手臂,腿脚,小腹,胸口,宣扬不出而无法发泄,只得浅吟在喉咙间呜咽出欲罢不能的一丝呻吟。男人遂吻得更深了。

肢体的愉悦虽然才刚刚开始,可是她的思想却如同激荡的船帆已经冲积到了兴奋的巅峰,睁大的眼里已经完全消失掉男人健硕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红黄交织覆盖绵延无限的世间。说不定我有一天还会当皇后。更深的遐想令她浑身的毛孔扩张开来,炙热的温度竟似乎无法抵挡得住过度兴奋激动而导致的手脚尖发白的瞬间冰凉,而这突如其来的不舒适的感受才打断她无边的美梦,睁开双眼,抖动着睫毛上的晶莹,伸出舌头,准备回应男人。

“你身后是什么?”男人的手突然停下,只到一半的进程逼迫得她酥麻难耐好像一头没有喝饱水的水牛,只饮了两口水就被人在身后抽打鞭子赶到陆地上耕地劳作。从头到脚的不甘心。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她调整了呼吸,顺着男人诧异的目光往回看,黑乎乎的似乎什么东西漂浮在不远处的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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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响起的敲门声令少女年小蝶大喜,原本整张埋在《南唐后主诗集荟萃》中的小脸很快地抬起,眼角嘴角的疲惫和紧张被兴奋所取代,叫着扔下书,从书桌边跳开,小跑着奔到门边,抽开插销,急切的欢喜:“找到了么,春香?找到冬雪了么?”直到看见不应该出现的男人站在眼前,脸上的笑容立刻被风儿吹散,舒展的眉眼揪起眯紧,嘴唇斜斜撇了两下又咬住,换成和此刻寒夜相同温度的态度对着来人。“你怎么来了?”没有惊喜只有斥责和隐藏的厌恶。

胤祯眼里的少女好像一个被红尘俗世打搅到的精灵。她一定是住在神秘幽远的无名山谷里,那里开满了清香的小花儿,不怎么鲜艳芬芳,可是随着微风,总会把那丝细细的幽香送到你的鼻子里。那里没有喧闹的街市和商家如云的繁华景象,更没有交织穿梭的人流,有的只是几间静静矗立在翠竹苍柏间的木屋,可怜的几个丫头用人之外,那里就住着这么一位不属于人间的精灵。柔顺的长发披散覆盖住大半个苍白的脸庞,闪烁的眼眸下最惹人注意的是那张轻嗔薄怒微微启开的小嘴,十四一阵痴迷,赶紧撇开发呆的脸,将视线转移到她粉紫色的衣袖下露出那白皙的可以看到紫青色血管的小手,部分重复着她的话:“怎么来了?”费了半天的周折,就为听她这似责怪似恼怒的一句话么?

身后的风大了,从远处传递来沙沙树叶的响动声和香樟果实成熟的气息,可是毕竟是深夜了,夹带着寒气逼人的露水卷着地上的沙石呼啸着拍打门窗,发出轻微的击打声。被掀起狼皮罩袄一个角的十四,嗅嗅鼻子,佯装对着少女左边的空间打了个好大的喷嚏,“好冷,你不打算请我进去么?”

少女沉下眼,细细的手指掰大了些门缝儿,抬起脖子向远处张望了一下,不大情愿地侧身让胤祯走进屋来。嘴里咕哝道:“这个春香,怎么人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冬雪也是的,这里地方这么大,别是在哪儿给迷路困住了吧……”话没说完,腰间一紧,被男人结结实实地抱住。

诧异地回过头,恰巧迎上十四的脸庞。黑亮的瞳孔闪耀出的亮光掩盖住了屋内的光线。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又高又大的鼻子简直已经抵到了自己的鼻尖,对着自己呼呼喘着粗气,“取一下暖,不介意吧?”接着,露出他皮皮的笑容和深深的酒窝。

拧着眉,小蝶瞬间沉下脸,刚想拍开他的手,他倒是很自觉地松开了,乖乖退坐到书桌边的圆凳上,捡起那本李煜的诗集翻看,“你爱看这些书?”也不回头,捧着书走到屋子中间的火炉边,享受着炭火的温暖,“也难怪,毕竟这些花花草草,眼泪离别的东西适合你们女孩子家看。不过我可一点儿不喜欢。”腿脚酸软的他干脆蹲在了火边,扔了书,两手搓着,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自在得不行了。

“你三更半夜突然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咬紧牙,看见男人踱步走到书桌边的红木小茶几上,忽然端起了自己方才喝了一口的桂花花茶,小蝶拉长的脸变了变,心中默念着乞求奇迹出现,大地裂开裂缝让这个骄傲无礼飞扬跋扈的男人马上在眼前消失。显然,她没有忘记香山初见的那次不愉快。

“很香,桂花也可以作茶么?”男人心情愉快极了,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嘴唇凑到了杯边,抬起胳膊,仰头喝了个干净。热呼呼的香茶,熊熊烈焰的火炉,舒适的屋子,简直没有比这一切更能令寒夜里的行人更温暖的东西了。他看向了更令自己在意的“东西”,想到了方才怀抱里的馨香,将意犹未尽的情绪表现到了手中的桂花茶上,“嗯,你还加了蜂蜜?虽然甜了点,不过我并不介意再来一杯。”说着,仍然拿着少女用过的杯子咕咚一口喝了。

小蝶看着他摩挲在杯边的嘴唇,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暗自跺着脚,在心底不知把男人骂了多少遍。

☆、CHAP23 深情深几许3

琵琶湖的夜深了,一波又一波的冷风如同起伏的海浪拍打着黑暗中的一切,树木,花草,泥土,房屋,还有屋子里的人。

掩藏在鳞次栉比的高大树林中绿色碉堡的一扇窗户被九阿哥推开,手指捏着可以看到远处的象牙管对着温泉那边张望,头不回地对着背后的隆科多沉下声音:“你说老四和十三有没有起疑?”

通明的火光下一个极其矮小的中年男人哈着腰,垂下脖子用极小心的语气回答:“怎么会呢,我用的是亲信英禄的口风邀请他们过来的,应该不会令他们心存戒心。英禄私下和十三是很过硬的交情……”

胤禟没有表情地放下象牙管,眼睛眯得像计谋成功了一半的狐狸,在看到搂抱兰草的十三之后,他就没有再往下看。男人女人,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事情比想象中得还要顺利,简直太顺利了。老四那边虽然没有动静,但也无妨。他和十三根本就是一个共同体,任谁一方被人抓住了把柄,都必将头尾相顾,绝不会独自撇开逃离。这么一想,自然想到自己和八哥老十之间的关系,也是一种奇妙结合的共同体么?松开眼,蹭了两下下巴新长出来的胡须,走到隆科多身边的绿檀方凳上坐下,铺展整齐膝盖处金线刺花云锦长袍,两根指头轻轻叩击在上面,沉吟地看着中年男人,缓缓开口:“你看,明天是我出手的适当时机么?”

隆科多先瞥了眼九九的脸色,吭着头,故意假装想了好久,才郑重地点头附和,说是绝对没有问题。

不看他,胤禟叹了口气,夹起桌上用香烛白瓷坛做底盘一直温热着的梅杏黄酒酒壶的把子,对着嘴巴浇了一口,呼吸了一口气,像是从身体深处彻底放松下来,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黄色灯光,脸色又严峻起来,“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八哥。若是这次的事成了,我们大业的根基就必定更加牢固了。”

能成吗?我看未必。四爷胤禛显然不是个识抬举的主儿,至于十三阿哥虽然有些小把柄在你手上,可这男欢女爱之事追究到底根本算不得能够上台面的筹码,硬说把柄其实是托大了。这两位爷,你硬要想拉拢过来,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两位并不像朝中那么多重臣大员们对你有所求,没有实质利益的结合点,勉强凑合在一起的联盟未必就是强大坚固的铜墙铁壁。这就是隆科多心里真正的想法,当然,一点儿不赞同的表情都没有表现在脸上。经历了被人看扁看低的无数岁月,跨越了数不清官场深深的沟壑,他完全是个老江湖了。以至于必须在资历尚浅经验不足的嫩人九阿哥面前绷着面皮继续装呆子。

耳边继续响着胤禟低沉的腔调,“我想这次应该是个契机。拉拢他们加入我们的契机。我绝对不会看错。三天前早朝时,在太子拿出那张八哥列的各地巡抚大员名单的那一刻,老四和十三的脸就全都变了。据可靠消息,这几日来,他们两人都一直没和太子再碰头会面。我有一种预感,他们俩人绝对不会再继续委屈在那个无能庸人的羽翼之下了。老四十三只是表面的归顺服从,内里已经完全与太子决裂。嗳,九门提督大人,你先听我举个实例,那四川巡抚的人选不就由他老四的年羹尧换成咱们八爷党的岳钟麒了吗?老四能不恨?老十三能不在背后指着老二的脊梁骨大骂?我绝对不信。”

是,他们恨,他们骂。可是,你就能保证他们没有独树一帜的野心?挂在中年男人嘴角边的笑脸在九九转身后突然没了踪影,周围支撑石柱黑而长的影子印照在他脸上,露出鬼魅阴险的神态,只在那瞬间,才突然觉得他矮小的身体忽然高大起来,赳赳气概从脸上乱七八糟的胡须、不修边幅的衣角和看上去大小完全不相同的黑皮靴子里透露出来。很快地,他又咧开抽旱烟抽得满是黄牙的嘴,笑了。

看着他的笑,九九想起了胤禩的告诫,怕是难收老四十三的心。我当时怎么说的,天生爱做的就是难事。

逐渐膨胀的羽翼让胤禟有些飘飘然,的确,他为八哥做了很多实事。除了财力支持外,还大批大批的收买官员,纳入他们独自的系统。其中这一年来,最最有效的管道就是这温泉的陷阱。虽然被八哥以“死于安乐”的过于追求享乐安逸的方式嘲笑过,可是用在二百八十一个四品官员和一百零三个三品大员身上,绩效出奇的显著。只有二十一个人不买账,其中二十个在来这儿之前丢了官位,还有一个叫丁大年的四品官员消失掉了。好好的人怎么会消失,的确让人感到奇怪。可是作为一个一直在朝中没有站队,不归属于任何势力支系的孤零人儿,坚持着自己敌对他们八爷党的做派,离开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区区芝麻谏官怎能是大鹏展翅他八哥豪迈气势可抵挡的?不过却是听说丁大年此人的消失与近来活跃在北方十三省的黑帮组织黑鹰帮有关。

管他呢,蝼蚁之辈,何足挂齿?在这位权财高不可攀的皇子心里,除了胤禩老十,和小玉,世界上其他的人简直都不是人。包括高高在上的皇阿玛和珠光宝气的额娘。他们不过是区别于剩下的奴才而划分出的更高一级的形象,仿佛佛祖一般永远端坐在圣洁伟岸的朝堂大殿之上,只是供人膜拜朝奉,接受着凡夫俗子无休无尽的愿望和愚人花样繁多的供奉祭品,完全跻身到神灵的阶层。

看着面目僵硬的胤禟坐在自己身边一动不动,隆科多机灵的小眼睛骨碌骨碌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适应碉堡密室沉寂氛围的同时开始让自己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愉快的事情,结交九爷而在府里库房多出的五十万两黄金以及十二个体态风骚面容姣好的少女。虽然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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