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厮奔进去后,便有两个穿着雪青色衣裳的小公子争先恐后先外奔来。
“父亲?”金蟾宫出门的时候一眼瞧见正站在台阶边上的金将晚,脚下不留心一脚踩在了门槛上,当即身子向前倒去,随手抓向身边的人。偏身边又是吃惊地叫了一声“干爹”的南山,二人脚下齐齐绊在门槛上,索性二人身手矫健,又齐齐伸出手臂支在地上,把身子撑起来。
“爷!”小厮们乱叫一通,赶紧把二人搀扶起来。
金将晚向后瞧了瞧,听见几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他年轻的时候,也曾被人撺掇着来酒楼,心知酒楼里定请了几个妓、女来助兴,当即一言不发地回了轿子。
“干爹!”
“父亲!”
金蟾宫、南山二人赶紧尾随过去,眼看着金将晚钻进轿子里,金蟾宫便也要进去,被推出来后,讪讪地跟在轿子边。
南山也是一脸惭愧,瞧见了鬓发苍白的范康,认了半天看出他的断腕,才叫了一声师父,虽是如此,却不走到范康身边,瞥见一顶轿子里,一苍老女人目光灼热地看他,心里纳罕,虽知道郁观音也被皇帝换回来了,但他总以为郁观音当是跟沈氏一般年纪,因此并不以为轿子里的女人是他母亲,只看了一眼就转开头。
“父亲,你们不是过几日才回来吗?”金蟾宫道。
“我与你们母亲不在,你们倒是学会了狎昵妓、女了。”金将晚在轿子里沉声说,因在大街上,声音压得极地。
“干爹,我们没有……只是我们有个桃花二公子的名头,被人一请再请,才赏脸过来露个面。”南山大步流星地跟在轿子左边。
“桃花二公子?莫不是你们二人轻浮放浪,做了几首桃花诗,就被人捧成了个什么桃花二公子?”金将晚不屑地道。
“不是,人家说我们面若桃花,是京城女人梦中郎君。”金蟾宫手握一柄玉扇,虽金将晚的轿子向前行得快,可他的速度也不慢,跟在轿子边,依旧风姿翩然。
金将晚怔住,脑海中浮现出在乐水时,金折桂跟金蟾宫说的话,“蟾宫,将来要做什么?”“风流才子。”
“混账!风流才子出名也要靠着诗才,哪有靠着面皮的?”金将晚猛地撩开左右轿帘子,只瞧见轿子外街灯昏沉,模模糊糊中,金蟾宫、南山二人已经有了大小伙子模样,虽还稚嫩,但俨然是满身风流一身潇洒,尤其是脸庞,一个凤眼斜飞、剑眉入鬓,一个五官精致得炫目夺神,两人俱是一样的穿着打扮,称他们为桃花公子,也不算过分。
“我们有面皮,何必再去巴巴的苦思冥想作诗?”南山道。
大街上,金将晚不好训斥人,只能闭了嘴不说话,只等着回家再教训他们。
到了梅杨路上,便有家人来迎接,到了金家门内,才一下轿子,金将晚便呆住,疑惑地搀扶着金蟾宫,问:“那正房后头的,是假山?”只见那边影影瞳瞳,依稀是山峦的模样。
“不是假山,是堆出来的山坡。”金蟾宫道。
金将晚微微握拳,他记得他们家是一马平川的地,金老夫人弄出这么一座山坡来,得费掉多少银子?“……原来,宫里不用的东西,咱们家都买来了。” 眼瞅着南山扶着他另一只手,想起郁观音也跟着,便拉着南山,领着他去见郁观音。
郁观音因南山要走过来,不禁激动起来。
“父亲,母亲在祖母房里?”金蟾宫忽地喊了一声,颀长身子立时向正房后的山上奔去。
“我母亲也在那边?”南山二话不说,也甩开金将晚的手向内去,对着郁观音只是客套又仓促地一拱手。
“郁贵妃,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金将晚道。
郁观音见南山还没走到她跟前就跑开了,心内满是酸楚,“小孩子不当那么娇惯,连将军的手也甩开。”话说完了,登时又觉自己并无立场说这话,万幸金将晚急着去见金阁老夫妇,也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三人又径自向后去,绕过一道挡屏,进了正房院子,出了后门,进了一条巷子,眼前便豁然开朗,只见两排灯笼前高高地挂着“黑风寨”三个大字,范康、郁观音就如大梦一场,梦醒了人还留在子规城内一般。
“这……”范康抬头看向山上那比真的黑风寨精致华美的寨子,哭笑不得道:哪怕是吃臭豆腐,金老夫人吃的臭豆腐也要比别人的金贵。
“将军,阁老、老夫人等着您呢。”庞铮家的笑盈盈地带着一队丫鬟来迎。
金将晚激动起来,顾不得范康、郁观音二人,先向内奔去,一层层台阶爬上去,万幸碍于规制,这假山不高,不一时便爬了上来,上来后,瞧见金阁老、金老夫人等在门外,金将晚便磕头跪下。
“孩儿不孝,这么多年,不能侍奉与双亲跟前。”金将晚磕头道。
“快起来吧,如今不是回京了吗?”金老夫人笑道,眼瞧着范康、郁观音来,叫金将晚起来,便又笑盈盈地去迎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