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不玩幼女,可要是这近前红人一个劲儿怂恿他呢?
“噗通。”
徐羡折了双膝,跪在宿敌面前,他双手发着颤,一方面是屈辱,另一方面是惧怕,“她只是个孩子,从来没有参与过张家灭门之事!你要杀要剐,就冲着咱家来!”
六哥幽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我张六呢,向来不信这套洗心革面,你求我,不过是你权衡利弊后的选择。那时,我张家女眷,姐姐妹妹,哭着喊疼,你的小侄女又在做什么呢?她在利益者的庇佑下,享受最好的待遇。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稚子无辜?呵,这回您倒是会说了,可惜,我张涧月早就不当君子了。”
徐羡满脸灰败。
六哥击掌。
贵春捧着红绫进来。
六哥双手取起这一条红绫,细看之下,边角雪白斑驳。
这原是一条白绫。
那日,张家被定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张家女眷听闻自己要被卖去当官妓,年纪大的不堪受辱,便用同一条白绫吊死,以示惊天冤屈。他手中这一条,正是他祖母、母亲、大嫂、二嫂、四嫂共同吊死的白绫,一个接着一个。
他用它勒死了不少仇人,有的因为正在受刑,染得极红。
当徐羡见到那条东厂里的红绫,身体不由自主发抖起来,他难以压制自己的恐惧,立马跑出外面,六哥抡起墙边的镰刀,狠狠一掷,那骨头就像纸一样轻薄,被镰刀轻易破开,噗嗤噗嗤喷着血。徐羡不可抑制尖叫起来,如同濒死的大鹅。
六哥慢慢踱步到他身后,将那一根红绫缠到徐羡的颈上,他缠得很慢、很精细,仿佛雕琢一件心血。
“老祖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咱家给您三个选择。”
六哥的声音鬼魅又阴寒。
“其一,交出账本名册。”
“其二,我要知道张家被屠的真相。”
“其三,死。”
徐羡没有说话,他双手抓着红绫,奋力挣扎着,那苍白的面容涌上一抹剧烈的红晕。
“看来您,一如既往的忠心,即便被万岁当了替罪羊,也还是为万岁着想。”六哥赞叹,“真是感人至深的主仆情谊,既然如此——”
六哥凉薄笑着,手背青筋暴起。
“咱家,恭迎老祖宗上路!”
“不,不,我有话——”
“咔嚓!”
颈骨碎裂。
底下只剩下一条血红的、长长的痕迹。
触目惊心,又充满绝望。
“真可惜,只有阎王能听见您的话了,以后说话要趁早,不是谁都有耐心听到最后的。”六哥松了手劲,又收回了那条红绫,仿佛爱抚情人似的,缠绕在冰白手心,他低头嗅了一口,是仇人芬芳的甜香血液。
嗯,还是肉肉的血,更让他想喝。
待事情了结,贵春进来收拾残局,听老祖宗说,“给他准备一副铁棺,铁链锁着,镇在我张家祖坟之下。”
他如沐春风,“我要这仇人,永生永世,做我张家尸奴!”
“是,干爹。”
六哥带来一批人手,等到督主下令,他们马不停蹄搜查院子,掘地三尺也不放过蛛丝马迹。
六哥进了主厅,忽然他走向桌椅,低头嗅了一嗅椅子。
他皱了皱眉,又凑得近一些,最后半张脸贴着板面。
正好看见的贵春:“!!!”
老祖宗您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