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嘟囔,“那可未必。”
张夙生当听不见,他随手挪来一张太师椅,靠着她坐。般弱正奋笔疾书,鼻尖一股甜香,她被塞了半颗小枣,对方给她剥了小核,指尖还缠着丝丝缕缕的金色糖丝。
“新贡的金丝小枣,滋味可好?”
般弱咽下去,正要回话,却见他舔着指尖,舌尖吞吐着红花,直勾勾瞧着自己。
般弱立马低头,装乖乖女。
骚不过骚不过。
他轻轻笑骂,“敢写不敢做,什么胆量。”
般弱过了水深火热的半个时辰,她写得手腕发抖,鼻尖冒汗,偏偏旁边还有一个干扰选项,不是喂她吃小枣,就是玩她头发,后来矫正她坐姿跟笔法。
般弱被迫上了一门古代高级书法课。
教导者颇为严厉,“写这么快做什么?赶着投胎么?你看看你的收尾,你是想养一窝老鼠吗?”
般弱被骂得狗血淋头,也很不服气,软软顶他一句,“我又不用考状元!”
陡然,她颈边气息一重,笔尖压出一笔重锋,扭曲成墨色灾祸。
……完了!
踩雷了!
十六岁的红衣状元郎,跨马游街,何等的风流富贵气象,就在他风光最盛的这一年,张家满门抄斩,前途远大的状元郎也折了满身的才气与傲气,成了他最不屑的、最轻慢、又最不入流的阉狗。
放逐理想,只为复仇。
般弱立即意识到她说了禁忌,是足以置她于死地的。
张夙生的笑容缓缓收敛,变得阴沉冰冷,只是还没等他松开手,怀里就撞入了一团鲜艳的嫣红,她握着笔,小臂环他的腰,迭声认错与讨好,“是我嘴贱!哥哥莫要与小蠢货生气!再也没有比哥哥更俊美、更聪明的少年状元了!”
他幽幽道,“五花肉,六哥疼你,你怎么能这么伤六哥的心。”
五花肉可怜兮兮,“肉肉知错了!六哥尽管罚我!”
先苟再说。
他手指插入她的鬓发,挑松了一缕,又环过耳廓,顶起她的脸。
“肉肉真认罚?”
般弱连忙点头。
他折过腰,端来了一碗颜色澄亮的朱砂酒。
般弱:“!!!”
卧槽!朱砂!有毒的!
张夙生递到般弱的眼前,般弱默念“不谈剂量都是耍流氓”,正要一口闷时,他忽然移开了手,般弱的脑壳就撞到他的玉带上。
“……嗷。”
“啧,小蠢货。”
他低低笑了一声,手指浸入朱砂酒里,沾了一抹微红,在她的红彤彤的额心画了一个王字的虎纹。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他的青梅画小老虎。
当初年少时,喝的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已不记得了,那个鲜衣怒马、想着仗剑天涯的少年,早就死在三年前,如今不过是一个满手鲜血的阎罗爷,人人畏他,惧他,恨他入骨。
他也有意遗忘张涧月,舍弃过去的一切。
但她却开始清晰起来,像小老虎一样,在他眼底,在他心里,活泼好动到不行,天天吵着他。他担心她吃多,担心她得罪人,又担心她跟别人太好,转头就攀了高枝,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