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夙生手指冰白,面无表情玩着这团颤巍巍的五花肉,弹、捏、扯、压,直到那层白润的肚皮变得红汪汪的,她的眼睛同样也是水叽叽的,他心里头淤积一口恶气涌出来,淋漓尽致地散开。
痛快!
“万小姐,咱家丑话说在前头。”
张夙生捏了半天,终于把这块碍眼的五花肉给捏顺了。
……嗯。
软软弹弹的,除了三层皮的卖相不太好,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你既然拿了咱家的聘礼,套了咱家的手镯,那便是端起了咱家这一碗饭。”他挑着唇角,却颇为阴冷凌厉,“咱家做饭的手艺不太好,不管是软的,硬的,还是夹生的,你都得给咱家吃下去,便是吐,也不能当着咱家的面,您可知晓了?”
“我知道!”
般弱的小肚皮被他捏得发红,在心里骂他一万遍,嘴上还是很服软的。
她悻悻地说,“这叫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带球跑,跑到天涯海角,也还是会被捉回去的!”
张夙生一噎。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解。
掌印大人幽幽叹气。
他找的是帮手吗?这分明是来气死他不偿命的万年小王八!
“您理解就好。”六哥起身,曳撒暗花褶皱开阖,奔鹿也栩栩如生地跃动,他捡了地上的外跑,给她挽到臂膀,缓和了声色,“如今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咱家不盼着您还盼着谁好呢?”
这小王八少吃饭,多点动脑,他一天都能高兴得多喝几碗甜汤!
他选了十个姑娘,九个都是又赏心悦目又乖巧听话的。就她,天天想爬到他头上拉盘金。
般弱瞬间林学附体,她醋溜溜地说,“六哥选了九个妹妹,我看呀,个个都比我好,怎么就嫩么好了呢?”
六哥:“……”又在发什么疯。
般弱柔弱垂泪,“我心里自是明白,我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更没有其他妹妹来得苗条有趣,终究哥哥嫌弃了我,心里也没有我。”
六哥忍无可忍,“闭嘴,五花肉,伸手。”
五花肉:“哦。”
在逼疯经纪人之前,五花肉选手很自然伸手,就像是等着哥哥给她穿衣似的。
“……”
张掌印又想叹气。
他拢着外袍到她心口,里头是一条晴水绿的主腰儿,那绿眼睛的绣兔儿乖巧盘卧,张嘴吃着花儿。这姑娘被他一个阉人剥了外裳,敞了雪骨,怎么除了先头哭闹的那一嗓子,其余时辰竟然表现如常?浑不把他当外人似的。
莫非她以为,他是太监,就不能拿她怎么着了?
小蠢货,小王八,最烦人的五花肉,真想把她大卸八块,滋啦滋啦炸了吃!
六哥攥紧丝带,般弱被勒得一口魂都从喉咙里逃出来了。
他淡淡道,“万小姐最好记住,咱家不吃荤腥之物,尤其是五花肉,又油又腻,不过是肉中俗品。”
般弱:“!!!”
咋的,内涵我也就算了,五花肉还能被你开除仙籍不成?
你清高,你不吃肉,你了不起!
六哥扬眉,“怎么,贼眉鼠眼的,骂我呢?”
般弱眼珠乌溜溜地转,捏着娇嗓子,作势要哭,“哥哥要是成天这般想我坏心肠,不如直接不搭理我,倒是显得妹妹无理取闹了些。”
六哥:“……”
往日都是他阴阳怪气那些文臣武将,现在风水轮流转是吗?
张夙生神色冷寂,缓步回了自己的小苑,小太监们整齐有序为老祖宗更衣洗漱。
他将双手浸入温水中,慢条斯理拭擦干净。
“贵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