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拍了拍爱妻的手背,诸葛亮狠下心来,坚定的抽身走了,步子越跨越大。他不敢回头,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逃。
这应该是他们俩的第一次别离。黄硕抱着宝宝站在山顶上,看着诸葛亮快步追上了小弟和崔州平,一行人渐行渐远,直至化作几个小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融入了天地之间。
“姑奶奶,山上风大,省得冻着了姑娘,回去吧。”两个婆子靠过来小声的提醒着几乎石化了的黄硕。
回过神来,黄硕惆怅得很,长叹一声,抱了宝宝回家。
两个婆子怕她体力不支,想替她一把。
黄硕拒绝了。今天宝宝的表现让她很意外。没想到,这孩子是个早慧的。她不敢想象,如果到了自己也要外出的那一天,宝宝会哭成什么样子。
大家都猜想宝宝醒过来后,不见了猪哥奶爸,一定会哭得死去活来。没想到,小家伙是个人走茶凉的人物,能吃能睡,似乎把自家老爸扔到了山后边,不记得了。
黄硕心里总算好受多了,开始着手准备为宝宝断奶。
于是,在黄夫人的提议下,“口水果”被她干娘陈菁接过去带在了身边。
黄硕乘机去各农庄巡视春耕春产。半个月后,田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她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山里,一路上都想象着宝宝一定是瘦成了猴精。哪知,一进门,老远就能听到宝宝“咯咯咯”的招牌笑声。黄夫人和陈菁正带着宝宝在内院的空地上玩呢。
三日不见,刮目相看。才半个月的工夫,小家伙居然学会走路了!丫头婆子们围了一圈,各自拿着手帕或荷包展开十八般武艺逗着象矮鸭子一样的宝宝走来走去。
宝宝好象长高了一些,精神头十足,一双和猪哥一模一样的眼睛亮晶晶滴,踮着脚尖,一摇三晃,踉踉跄跄,却每次都能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中准确无误的抓到“猎物”。
黄硕含笑倚靠着院门,心里又酸又喜。喜的是,女儿又长大了许多;酸的是,这家伙居然一点儿也不想她这个娘。这十多天来,她可是想女儿都快想疯了,貌似需要断奶的是她黄硕才对。
一个眼尖的婆子发现了黄硕,指着她这边对宝宝说:“姑娘,你看那是谁?”
宝宝扭过胖乎乎的小身子看过来,怔了一下,旋即挥舞着双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黄硕慌忙飞奔过去,刚近身,宝宝便扑了过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口齿不清的哭喊着:“娘,娘。”
这是宝宝第一次叫她“娘”。黄硕的心都要融化了,抱起宝宝,一边猛亲着她的脸,一边碎碎的“心肝”、“宝贝”之类的乱喊一气。
“行了,也不怕酸了牙。”黄夫人和陈菁走上来笑着打趣这母女俩,两人的眼角都是湿湿的。
不料,宝宝趴在黄硕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襟,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泪如雨下,哭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黄夫人看了大急,变着法儿在一旁哄着,一会儿说:“乖,娘回来了呢。”一会儿又说:“阿婆带宝宝去看大马哦。”
陈菁的脸都变绿了,拿了绢花、手帕之类的逗着宝宝:“不哭哦,干娘给宝宝戴花花。”
黄硕又愧疚又难过,跟宝宝脸贴着脸,柔声说道:“宝宝不哭,对不起,下次娘一定不会一声不吭的就离开宝宝。”
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宝宝的哭声立马打住了。小家伙亲昵的抱着黄硕的脖子,一抽一抽的不作声了,长睫毛上挂着泪珠儿,象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两包泪水。
“原来在这里等着你娘呢,小人精!”黄夫人放下心来,开怀大笑。
陈菁脸上又有了血色,拍着胸口说:“过河拆桥的小东西,吓死我了。”
宝宝娇气的扭过身去,伏在黄硕的肩膀上,拿屁股对着众人,神形甚是不屑。哼,说我坏话,不鸟你们。
晚上,在卧榻边,就着昏暗的油灯,黄硕给诸葛亮写了分别后的第一封信,告诉他宝宝学会了走路,并且会喊“娘”了。身旁,宝宝摊开手脚,摆了一个小小的“大”字,睡得香喷喷滴。
二十来天后,诸葛亮接到了这封温馨甜蜜的信。沐浴在午后和煦的阳光里,看着信,他的嘴角不知不觉的向上拉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先生,刘备他们三个人又来了。”门口,青松操着小公鸡调禀报道。又是一年孟春,一晃两年过去了,青松已经齐诸葛亮的肩膀高了,正处于变声期。因为这种极不稳定的声音,他没少被秋姑取笑。只是,现在的青松自称是“男子汉大丈夫”,似乎不再屑于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众人很久没有听到过两人的口角了。
良久,诸葛亮的眼睛才从信上挪开:“就说我在午睡。”说完,他小心的把写信的锦帛叠好,放入怀中贴胸收好。
青松怔了一下,脸上很迷茫。
这是刘备带着关羽和张飞第三次光顾草庐了。第一次,先生和舅爷出去迎接崔相公了,没碰着;第二次,先生陪夫人一行人去了益州,刘备三人又扑了个空。今天,这三人终于转运了,先生正好在家。青松都替他们感到高兴,已经把人全带进了草庐。可是,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呢?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把人带进来?
诸葛亮敲了他一扇子,心情很好的笑道:“就照这意思说。说完后,你也去小睡一下。”他知道青松一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