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身装扮可以说是筱思的得意之作,加上还用了药丸压低声音,怎么都不应当露出破绽才对。
钟世杰一会儿看看魏昭一会儿看看嵇珩之,说话都有些磕巴,“你说明衍郡主是魏双沐小兄弟?”
嵇珩之说道:“郡主应该是在这里,这里……”
魏昭看着嵇珩之要点破她上妆的位置,连忙说道,“别说啦,我承认就是。”
钟世杰啧啧有声,“认不出、认不出,再让我多看几眼也认不出魏双沐是明衍郡主。”
钟世杰旋即笑着对魏昭说道:“郡主是不是也很诧异,居然被珩之认出?”
魏昭笑着说道:“嵇少爷洞悉力很强,观察很是细致,那日太子殿下见着我都是一怔。”
“珩之是有家学渊源的,靠着泥地里的一双脚印就能够判断出这人高矮胖瘦。”钟世杰笑着说了嵇珩之的本事,“我想嵇大人当年恐怕也不及珩之,魏……明衍郡主,当时珩之就猜测你是女儿家,我与丘昇两人看来看去,也瞧不出什么破绽,不过你当时装扮得也好,珩之自个儿也怀疑是不是弄错了。”
魏昭本是笑着,听到了这里,忽然心中一动,“先不说这个,钟少爷过来是……”
钟世杰看往萧山方向,似乎想要通过层林看到上面的庵堂情况:“今日忽然下了雪,我娘担心庵堂里炭火不够,特地过来送炭火。”他小声说道,“应当是够得,先前就送了银霜炭过去。不过架不住我娘担心,我娘对娄小姐总是有些愧疚……”说到了这里猛地噤声,不再往下说。
嵇珩之:“我就是陪着他过来送东西,也不上去,现在就准备回城里的。”
魏昭想到钟世杰的话,为什么钟家夫人会觉得愧疚?
现在不大适合打听,看着看着萧山方向,“我是刚从山上下来的,娄小姐看着一切均好,对了,我想问问,娄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京都?”
“两年半以前。”
魏昭便不再多问,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嵇珩之示意再要与魏昭私谈,等到撇开了钟世杰,单刀直入说道:“明衍郡主,是有什么不对吗?在提到了娄小姐的时候,你似乎总是不自然,是娄小姐有什么事吗?”
魏昭想着,嵇珩之果然敏锐,不答反问道,“我想先问一桩事,为什么钟家夫人对娄小姐愧疚?”
嵇珩之摇头,利落说道:“抱歉,这些不适合与你说。”
魏昭本以为可以得到答案,听到这句也不失望,反而略一沉吟问道:“嵇少爷可曾上过萧山?去过慈念庵?”
嵇珩之再次摇头。
“那……”魏昭笑容有些古怪,这让嵇珩之打了一个寒噤,“嵇少爷不如一起上山,许是见一见如今的庵主就知道了,如果要是可以的话,最好也同娄小姐说说话。”
“这是……”嵇珩之本想要为什么,看着魏昭的模样,就干脆说道,“好。”
嵇珩之应了下来,不过还是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而等到上山之后,见着了成九思,当即就明白了为什么明衍郡主会这样说。
如果单看成九思,没有魏昭的提醒,这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恐怕也无法断定成九思的身份,但是有了魏昭的提醒,他一下就发现了不妥之处。
嵇珩之的背后汗涔涔的,这让钟世杰以为炭火太足,“娄小姐的体虚,她用炭火用的多。”
嵇珩之这一身哪儿是热汗,根本就是一身冷汗,这庵堂的主人竟然是男子。
这样的情况下,娄小姐留下很是不妥,而他邀请娄小姐下山去住,刚开始娄小姐是笑着拒绝了,等到说得多了,提防和疏离直接写在了脸上。
娄清韵知道这庵堂主人是男儿身,就算是知道,她还是不愿意下山。
嵇珩之陡然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嵇珩之跟着父亲断案多次,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偏生钟世杰不明白他的忧心忡忡,反而在下山的时候说他刚刚鲁莽了,娄小姐愿意在庵堂里散散心也是好的。
嵇珩之不敢把这事直接告诉钟世杰,先把钟世杰送回去,紧接着去了元安公主府。
角门候着的婆子有些为难,“嵇少爷,您先稍等,公主和郡主刚要吃饭。”
嵇珩之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劳烦了。”
角门婆子看着嵇珩之一身贵气,最终还是让人给通传了一声,没想到的是明衍郡主亲自走了过来。
“实在是打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公主与郡主用餐就是。”
魏昭想着,嵇珩之应当是勘破了庵堂的秘密立即赶了过来,连饭也没有吃。
她笑了笑,主动邀请说道:“下了雪的日子正适合涮锅,我和我娘也刚坐下,才把一些难熟的丸子丢进去。嵇少爷若是不嫌弃,便一起吧。”
嵇珩之越发后悔自己饭点来了,但也知道主人家也无法这样晾着他,于是只能够跟着魏昭往正厅方向去了。
魏昭在让人取下了嵇珩之的鹤氅之后,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些碎发紧紧贴着,只怕出了一身汗,然后匆匆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