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车的白马缓缓停了下来,掀起镶金的马车帘帐,穿着一身白色祭祀长袍的瓦尔德国王从马车上走下来,丛茂的胡子遮盖着他忧郁的神情,就连那只象征的王权的头冠,今天都没有戴上,今天他来,只是想当作一个普通的民众,为自己的子女祈福,为玛格丽特祈福。
就在数天之前,承盖院长告诉他今年祭祀的人选是玛格丽特公主时,他心中的天仿佛就已经崩塌了一般,他自己曾经觉得,只要为了国家的安全,牺牲自己的子女算不了什么,自己在国王的位子上坐了三十多年,牺牲的子女也有三十多个,也未曾像这次一样心疼欲绝过,或许是之前把这些感情都埋藏在了心底,这次都全部释放出来了吧?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看了一眼跪拜在地上的承盖,没有像以前一样客气的扶他起来,只是径直走向高高的祭台,虔诚的匍匐在蒲团上,随后魔法导师们各自登上周围的三个小祭台,百沂和另外两人跟在承盖后面登上主祭台,开始布置祭祀法阵。
被铁链捆得结结实实洛金终于被押了出来,白色囚服下受刑后的伤痕清晰可见,散乱的头发遮盖住了他原本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被压到了到祭台底下,跪在地上低着头,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样子。
“父亲!”
阿洛瓦死死的按住洛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他们在将军府的这几天为什么没有人去抓,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是他们故意放任的,目的是把雷荧引出来,从而坐实他们叛国的罪名。
而这次雷荧也为了避嫌,没有出现在这里,交待了一番之后就离开了。
祭祀仪式就快开始了,人群中也没有见到明玉青和鸿羽的身影,更别说玛格丽特公主了,这时候制造人群骚乱说不定可以阻止仪式进行下去。
空中的蓝色法阵已经渐渐成型,在旋转中渐渐停了下来,人们看着覆盖在他们头上的法阵,奇怪的符文遍布在天空上,看起来祥和温暖,纷纷匍匐在地上准备迎接福祉的降临。
瓦尔德国王站起来面对跪拜的臣民,不像以前那样慷慨激昂的宣判罪名,现在在下面跪着的是自己多年的老友,忠实于这个国家的将军,而自己将要宣判他叛国的罪名,短短时间内,失去自己最爱的女儿和忠实的老友,心如刀绞般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但是迫于群臣的死谏,他完全没有办法,脆弱无力的像个懦夫。
说完了一大段祭祀的话,轮到宣判祭品罪名的时候,他哽咽了,他知道洛金的子女现在肯定是在看着自己,甚至他的大儿子现在还在驻守随时可能开战的塔里斯关口,自己却要处死的他们的父亲,想到自己要把失望带给他们,自己的良心就阵阵作痛起来。
“国王陛下,快宣判他的罪名吧。”
承盖在一旁催促着,生怕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瓦尔德国王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近来,承盖像是变了一个人,像是原本的和蔼都是装出来的一样,隐藏了这么多年的野心开始逐渐暴露了出来,他像是把自己牢牢掌握住了,稍微有点意见不合的事情,就会遭到群臣的反对,洛金的罪名也是由他彻底做实的。
“本次作为祭品的死刑犯是···洛金!”
洛克的心彻底凉了,这么多年来父亲教导的忠君爱国,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
底下一片哗然,洛金将军的威名尽人皆知,怎么可能是成为祭祀的祭品呢?有的人说看见洛金将军府被抄的事,这么一来,也就不奇怪了。
瓦尔德国王沉默着,看着底下民众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酸涩无比,怎么也不想说出对不起洛金这么年来对国家尽心尽力的付出,最后被诬陷的叛国罪名,而承盖仍在一旁催促着他,不停的试探着他的最终底线。
“罪名是···是···”
底下的人们屏住呼吸,抬着头,等待着宣判洛金的罪名,很多熟悉洛金将军的人都很迷茫,很不理解洛金到底犯了什么罪,要作为此次祭祀的祭品。
承盖四下观察着,生怕雷荧不来,他不来,洛金的罪名就不够让民众信服。
“叛国!”
说完之后,瓦尔德国王久久不能平静,跪了下来趴在了祭台上,泪水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来。
民众一片哗然,由洛克和阿洛瓦带头起哄,高喊着不服之后的反抗声音,现场顿时暴动,汹涌如潮般的人们快要把祭台下护卫的兵士给挤吐血了,原本安静的广场瞬间充斥着各种充满争议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热闹的海洋。
热血澎拜的阿洛瓦把准备好的臭鸡蛋和烂菜根奋力扔上祭祀台,把走过来想安抚民众的承盖砸了一脸的鸡蛋液,阿洛瓦一看砸的是院长,当即弯腰钻进了人群中不敢再站起来了。
咬着牙的承盖抹去脸上的蛋液,随即一声怒吼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洛金叛国的罪名已经证实了!勾结德洛斯帝国的王子雷荧,把封印了两百年的怪物给放了出来,为的就是毁灭我们的国家!现在玛格丽特公主还在他家被劫持着,雷荧也已经到了我们的王城,这足以证明洛金的叛国罪是真的,他应当成为祭品!”
底下鸦雀无声,所有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眼神渐渐涣散呆滞,人群中渐渐打开一条道路,所有人统一动作,跪拜着从人群中,迈着十分优雅的步伐走出来的玛格丽特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