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容嫔为难的人可不止是太子妃,陛下这次能为了容嫔拿茶碗去砸太子妃,下次遭殃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了!
淮安大长公主目光极冷,她的视线在殿里梭巡了一圈,落在了安王的头上。
“安王弟,刚刚你也看在眼里了,你身为宗正,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说吗?”
安王耷拉着眼皮:“皇姐先息怒,兹事体大,还是等姜大人入宫再分辨吧。”
淮安大长公主的眼底浮上了一丝讽色。
她还要发作,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接着,一道身影不顾侍卫的阻拦,如同狂风一般席卷入殿内。
“绾绾。”
萧夜珩得到消息,直接丢下了六部的官员赶往潇湘殿,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沈云绾额头上的伤口,萧夜珩霎时间目眦欲裂,竟是直接把沈云绾从太后和淮安大长公主的手里抢了过来,长臂一伸,紧紧抱入了怀中,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萧夜珩嗓音发颤:“绾绾,你怎么样?”
一双墨眸紧紧地盯着沈云绾,眼底大恸,竟是浮现了一丝水意。
一阵如冰雪般清冽的气息包围了所有的感官,让沈云绾紧绷着的脊背松懈了下来。
她埋在让他无比安心的怀抱里,起先还不觉得委屈,如今却是眼眶一热,泪眼婆娑地看着萧夜珩:“夫君……”
沈云绾轻轻咬住了樱唇。
萧夜珩被她看得心如刀绞,拿起帕子,想要去擦拭她额头上的鲜血,又怕弄痛了她,就这样停留在半空。
“疼吗……”萧夜珩的声音透出无尽的涩意,虽然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一句废话。
“不疼,有夫君在,我就不疼了……”
沈云绾察觉到他手臂上贲起的线条,唯恐萧夜珩会做出什么,连忙摇了摇头。
这让萧夜珩更加的疼痛难忍。
他轻轻放开了沈云绾,撩起衣袍的下摆,猛地一下跪在了地砖上,膝盖磕到青石砖时,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从儿臣降生伊始就没有得到过父皇的一个好脸色。从前,儿臣还盼着能够得到父皇的认可,解开父子间的心结。可是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儿臣已经明白,这世上的事是强求不来的。”
萧夜珩抬起手,解下束发的玉冠,放在了地上。
“父皇看儿臣不顺眼,尽可冲着儿臣来。太子妃唯一的错处便是嫁给了儿臣,父皇若要出气,就冲着儿臣。儿臣皮糙肉厚,不像太子妃只是一个弱女子,吃不住父皇的茶盏。”
此刻,萧夜珩就跪在了碎掉的瓷片上,可是心头的痛楚早就盖过了身体上的。
连番的变化已经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太后几次想要开口,然而,在触碰到孙儿一双冰冷得连一丝热气儿都没有的墨眸后,劝阻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儿臣可以不做太子,请父皇下旨,让儿臣带着太子妃远离京城,去凉州也好,冀州也罢,余生,儿臣和太子妃绝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
齐若姝刚才还胆战心惊,闻言,心头渐渐涌上了一股不可抑制的狂喜。
若是这次能够把自己最讨厌的两个人逼走,再徐徐谋划,就凭陛下对自己的宠爱,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大魏的女主人。
齐若姝并没有看到,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在听到萧夜珩的话之后,脸色都变了。
“胡闹!你以为储君之位是儿戏吗?”皇帝在暴怒之后,渐渐找回了理智。
若是长子真的赌气不做太子了,满朝文武绝不会答应,还有民心也要散了。
“父皇,儿臣被三立三废,已经不认得‘儿戏’二字了,再多一次,又有什么要紧?”
萧夜珩的唇畔露出了一抹极其凉薄的笑容。
然而,他侧身时,看向沈云绾的目光却柔情缱绻。
“这个世上,只有太子妃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儿臣,无时无刻!甚至为了儿臣,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这样的深情,儿臣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可是太子妃却因为儿臣屡次受辱,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儿臣这个太子做的又有什么意思呢?!若是能让太子妃免受磋磨,儿臣情愿辞去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