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枫把勺子伸到楚云嘴边——他最终还是别扭地张开了嘴。
夜晚宁静。
已经是深冬了,没死光的虫子也睡着了,除了风偶尔抚过树丫,带来轻微的“嘎吱”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槐枫低头,看臂弯里的楚云——他完全被笼在了槐枫的身影里,看不清脸,只听到他含含糊糊地抱怨,然后乖乖地一口一口把那碗粥都吃了下去。
“其实我满讨厌粟米的。”
槐枫拿起毛巾帮他擦嘴的时候,楚云最后嘟囔了一句。
手指在柔软的水色的嘴唇上滞了一下,槐枫别过头去把自己的暗笑藏进黑暗里
——果然,绵羊就是楚云,楚云就是绵羊。
“贝贝,你笑什么?!”
“不,师兄,呃,我没笑……”
不要小看一匹绵羊。
它——或者应该用“他”?——有着惊人的爆发力,过人的执着和吓人的破坏力。
第二天早上,在羊蹄践踏下醒来的槐枫这样想。
“师师师……”槐枫坐起身把绵羊从肚子上抱下来,阻止了他进一步把自己的肚子当蹦床的暴行,“师兄早!”
“早你个头啊咩!”羊蹄“啪啪”,V型印左右各一个,“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咩!快起床咩!”
“今天不是没有对剑么……”昨天楚云吃完后,槐枫还要收拾碗碟加打扫浴室,折腾了大半夜才协,这会儿正睡眼惺忪。
“没对剑就可以偷懒咩?”楚云毫不客气地给他脑门上也补了一下,“快起来,去现场看镜明元亮对杨尚彭正!”
杨尚彭正,是松派除了楚云槐枫之外,进入八强的另一对双剑。和楚云槐枫不是一个教练手下,所以并不熟识。
“他们进四强了?”
槐枫清醒过来,把绵羊放在床头柜上,跳下床。
“咩,他们运气好,连续两组对手都有伤退会了。”绵羊横在柜子顶上,一个前蹄支着下巴,另一个拍打着柜面,急躁不耐烦地,等着槐枫洗漱穿衣。
“哦,”槐枫牙刷还含在嘴里,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去看’明亮‘?”
’明亮‘是江湖人对镜明元亮组合的简称。
虽然有记录卷,但在没有找到打败镜明和元亮的方法之前,楚云大概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现场的机会罢。
“嗯,重点自然是明亮,”绵羊点头,“可是我们自己那对也要看一下,我从没和他们在一起训过……咩,这次一共出来了八对,但是总舵里,长时间首组应该是养不下这么多人,所以……这次剑会完,应该会有一次组内淘汰,趁现在去观察一下对手也好咩。”
“你就这么去?”
槐枫打点好了,从浴室里钻出来问楚云。
“你以为呢咩?”绵羊蹬了蹬腿跃进他怀里,“如果是人形态我早自己去了要你做咩?——伤太多,”声音小下去,“而且我实在没体力撑了,今天这个状态大概要保持一天才行咩。”小小的羊脑袋不甘心似地别过去。
槐枫大着胆子摸了摸羊头——羊角只有一点露在外面,圆圆的优点硬并不扎手,刮过掌心的感觉有点痒。绵羊没有反对,在他胸前挪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蜷好:“快了快了出发了咩,不然来不及了。”
——果然来不及了。
槐枫祭起轻功一路狂奔,来到安排的第七号比武场,却发现观众已经开始离场,忙随手抓了一个问这是怎么回事。
“哎,”被抓住的这位一脸花了冤枉钱的大便色,“别提了,这可是四强赛啊,场面还没昨天明亮打八强的好看——你说对手同样都是松派的新人,怎么就差那么多,不到一刻钟啊!不到一刻钟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场面完全一边倒,这真是……唉!”愤愤然地挥了挥手上的门票,“我花六两银子买的内场票啊——啊!好可爱的绵羊!”
槐枫点着头刚想进场内剑客休息区看看情况,忽然被那人拽住了:“超可爱呀呀!!这是你的宠物?”
“啊……呃……是OvO|||……”
槐枫结结巴巴地回答,冷不防胸口被绵羊狠狠地来了一脚几乎内伤。
“哎呀真的超萌的……我可以摸吗?”槐枫这才看清面前的是一位小姑娘,心想果然果然玩偶状的东西容易博得女孩子的欢心,一面结结巴巴地敷衍着,征求地捏了捏绵羊的蹄子。
绵羊不置可否,槐枫不知所措——然而无论他们是赞成还是反对都无所谓了,因为那女孩已经“单妹!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