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重温把刀子插进苏菲大腿的愉悦感时,胃部的肌肉突然痉挛起来。他本来非常想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杀了那个贱人,但他的目标是奥莉维亚,如果他成了全面追缉的对象,那就会威胁到他的计划。现在警察也会搜寻他,但不至于像追捕谋杀犯那样紧迫。至少他这么希望。
搭乘渡轮对罗伯特来说似乎风险小一点。他相信自己的护照只会被用来核对船票上的名字而不会被拿去扫描。他已经查过了,海峡群岛是英国领土的一部分,他只需要一个有照片的证件,因此他可能在不引起任何警觉的情况下就赶到奥莉维亚身边。
每当想起奥莉维亚的所作所为,他就咬牙切齿,觉得这一切很不公平。当她的父母被发现身亡的时候,他是那个照顾她的人,从那以后,他每一天都在照顾她。她怎么能把这一切都甩回到他脸上?
当然,他从一开始就要确保苏菲必须离开奥莉维亚的生活,她是个危险人物。他知道奥莉维亚的父母过世时她曾经来过信,因为他看见了英国军队的邮票。他销毁了那封信,以及后来又寄来的所有信件。奥莉维亚因为没有收到朋友的音信而伤心欲绝,那几个月里,她每周都给苏菲写信。但在她沉浸于悲痛的那些日子里,一开始她几乎没有出过家门,都是让罗伯特帮她去寄信。他因回忆起她对自己的信任而面露微笑,重温起她因为没有收到朋友的回音而抽泣时他抱住她的那种愉悦感,她说她生命中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他。他想要的就是那样的状态。
奥莉维亚和苏菲是怎么恢复友谊的?他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苏菲是个刁蛮的贱人,他上大学的时候就非常讨厌她。她以为自己是谁?她看到过他在观察奥莉维亚,但没有法律禁止人们看漂亮女孩,不是吗?她是怎么称呼他来着?恐怖男。就是这个称呼。她给他制造了大麻烦,只要她在旁边,他就只能躲得远远的,但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奥莉维亚需要他,准备好迎接他的时机。
有那么一个晚上,在大学的剧场里发生了一件事,让罗伯特下定决心要让苏菲为她的干预付出代价。当她们在为一个无聊的慈善哑剧做准备的时候罗伯特想偷拍一张奥莉维亚的照片,被苏菲抓了个正着。她冲到他面前,抓起他的衬衫前襟,把他的脸拉近。“滚开,恐怖男。在我把相机塞到你那小屁眼里之前带着它离开这里。离我的朋友远点。”
奥莉维亚冲着苏菲大喊:“发生什么事了,苏?你要做好准备了,亲爱的,几分钟后你就要上场了!”
罗伯特当时差点儿要杀了她。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苏菲的脖子被自己掐在手中,看着她的脸上出现斑驳的红块,让她窒息而亡。但还不是时候。那样奥莉维亚就会去丹那里寻求安慰,这是他无法忍受的。所以他什么也没有做。苏菲又一次抓起他,愤怒地凑近他的脸,低声给他最后的警告,然后走回房间,把门口的软布帘拉了起来。他听见她说:“是那个变态,就是那个恐怖男。跟我来,丽芙。真的,你要看一看这个人是谁。”
奥莉维亚笑了起来。“好吧。下一次你再看到他,就指出来给我看。到时候我们一次性解决。”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没有注意到他。听着,丽芙,你真的要小心一点,那个人有点不对劲。”苏菲回应道。
贱人。
从那以后,他就只好与奥莉维亚保持一定的距离。但他还是可以偷窥她,有一个晚上甚至跟踪她回家,但后来那个神奇少年丹纳什在不恰当的时候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罗伯特为了防止被发现,只好悄悄溜进了一扇开着的大门后。
他为自己伤害了苏菲而开心。她活该,因为她对他做了那些事。现在他把苏菲从脑海里抹去。他要集中精力想奥莉维亚的问题,那唯一值得他关注的人。
在前往普尔的一路上,罗伯特都在想计划。渡轮一抵达根西岛,他就要想好怎么去奥尔德尼岛。尽管搭船让旅途增加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但这看起来是最安全的选择。然后他就会找到她了,奥莉维亚将会大吃一惊。想到这点,他露出了微笑。她很聪明,但她低估了他。
一定有人知道她藏在哪里。把孩子们从学校带走是个高明的把戏,但他会从人最多的地方——城镇中心着手,如果那里有的话。或者他还可以去酒吧里头问一问,一定会有人知道。
你躲不掉我,奥莉维亚。
找到她之后呢?
他在两年前就清楚地告诉过她,如果她离开他会是什么后果。现在他要向她证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38
苏菲和我秘密制订了我的逃跑计划。我看穿了罗伯特谋划的要把我紧紧绑在他身边的每一个阴谋,也知道了他用来密切监视我一举一动的所有方法。我不能忽视他的全面计划中的任何一个部分,我不能冒险。有时候我必须让他觉得我看起来傻乎乎的,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不得不听之任之,否则他就会变本加厉。
他的第一个把戏是从学校下手,这个招数非常成功,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用。他答应我要去接孩子们,最后却没有去,就把孩子们丢在学校里,让他们觉得妈妈把他们给忘了。他把家里的固定电话转接到他的手机上,所以学校打电话来告知孩子们在等着被接回去时,他就可以拦截那个电话,故意不接。学校会认为我已经出了门,把孩子们给忘了,或者认为我可能没办法接听电话,于是他们就不得不打电话给罗伯特,告诉他我没有去接孩子。
发生过一次之后,我就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但我有什么选择?如果我不顾一切地去了学校,他就会知道我明白了他玩的把戏,转而想出更可怕的招数来。孩子们是安全的,我很肯定他最后会去接他们,扮演起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和努力应对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妻子的丈夫角色。
我非常清楚他会怎么玩,他会急匆匆跑到学校去跟老师道歉,故意表现得十分担忧,结结巴巴地说话,故意让别人认为我把自己的孩子们都给忘了,或者我有什么问题:酗酒、吸毒或是有点精神不正常。
他告诉娜汀·斯托克斯——学校的校长——他以后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确认我记得去接孩子们,他会尽力确保这种事不再发生。他试图让我觉得我是出了问题的那个人,如果不是苏菲,我可能已经觉得他是对的。他会让我产生一阵子虚假的安全感,故意跟我说我做得很好,让我变得混乱,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是否正常,然后他会故技重施。
我知道他跟其他几个孩子的母亲交代过,让她们留心一下,以防我来接孩子的时候迷了路,或者我没有把三个孩子都接走,而是只接走了两个。他让我陷入艰难的处境。要不是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我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件事。他选的女人中有一个天生恶毒——所有女人都能辨别出这种人,但少有男人能做到。他所交代过的其他几位母亲即便有点怀疑,也都会用同情心来对我,而那个恶毒的女人等不及要冷嘲热讽,并用微微隐藏在甜言蜜语之中的古怪话语来摧毁我,虽然她会对我微笑,眼中却难以掩饰地透露出对别人显而易见的衰败表现出的愉悦光芒。
但我还是要配合他,即便是在他提出要我使用厨房墙壁上那张可怕的日程表时,我还赞同地说这是一个好主意。哪怕一个傻瓜都看得出来那张日程表不是为了提醒我该做什么,而是用来控制我的,这样如果罗伯特不打招呼就回到家里——有时候他喜欢通过这种方式来给我“惊喜”——他就可以确切地知道我身在何处。当他在电话上按下1471查看最后打进电话来的人是谁的时候,他要确定我保留了每一个通话记录。否则,他就会产生怀疑。
还有那些摄像头。他把它们藏得很隐蔽,但还不够好。我一直都极度厌恶家务活,但还是做了,毕竟这是我分内的工作,而且我还做得很好。如果说我必须得生活在牢笼之中,那从方方面面来说这都是一个镀金的笼子。我的生活相对比较奢华,但没有自由,所以一旦我觉得自己要哭出来的时候,就会四肢跪地擦拭厨房的地板。如果静静坐着什么也不做,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