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能想到,就在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桑湄竟全须全尾地、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恐怕是出了什么事。”孟敬升道。
孟夫人:“她的脸成了那样,难道是被宁王厌弃了?那也不应该啊,湄湄的身份摆在那里,怎么可能随便就放人?”
“你没看出来吗?她是自毁了容貌。”孟敬升眸光暗沉,道,“这症状,就像她海棠藓发作了一样。”
孟家显赫一时,孟敬升更是曾官至一品大司空,娶的孟夫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听丈夫这么一点,她顿时反应过来,失色道:“你是说,湄湄是偷偷逃出宁王府的?”
“八成是。”孟敬升神情严肃,“以湄湄的性格,岂会甘居王府,给人当个侍妾?”
正说着,身后的门开了。
出来的是魏庭辉。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生了一副明月清风的好皮囊,也不知是与桑湄在屋里说了些什么,此刻的表情,却显得有些老成。
他朝孟敬升行了一礼:“孟大人。”
孟敬升道:“既然湄湄都不让人再叫她公主,你也不必再喊我大人。”
“舅舅。”书房里传来桑湄的声音,“进来说话罢。”
孟敬升朝魏庭辉颔了颔首,稳步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孟夫人看向魏庭辉,微笑道:“魏公子可要再喝杯茶?”
魏庭辉抿了抿唇,道:“时辰不早,我就不叨扰了。”
“也好,那魏公子慢走。”孟夫人替他开了门。
魏庭辉跨出门槛,街上的喧闹声仿佛一下就涌到了耳畔。日暮西山,最后一抹夕阳挂在天边,原本浓烈的火烧云,也逐渐归于暗沉。
他立在街头,回望身后孟宅紧闭的大门,闭了闭眼。
“你兄长是为我而死。”桑湄的话重新浮现在脑海中,“我与他,作了一场交易。或许现在听起来有些虚伪,但倘若我早知他家中有个怀孕的妻子,我是不会与他作这场交易的。”
她和他想象中的那个清鸾公主完全不一样。
他想象中的清鸾公主,美貌、温柔、纯善,然而今天见到她,才知道,原来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就是因为不可尽信。
她不在乎自己的美貌,举止虽得体,却谈不上温柔,至于纯善,能面不改色杀死流寇的人,就更与这个词语没什么关系了。
——并不是不好,只是与他多年的印象大相径庭,令他一时有些恍惚。
她很坦诚,坦诚得甚至有点冷酷。
“在这场交易里,我与你兄长,本是一体的。如果我死了,他为了完成我的遗愿,也终有一死;但如果我活下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逃走。”她说,“只千算万算,我算漏了一点,宁王看破了我的假死之计。我被他囚在宫中,消息传不出去,你兄长按原计划行动,这才令他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