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站还好,一站,满身帝王威严气势,吓得虞春娘连连倒退,缩到奚旷后面,再也不敢出来。
“启禀父皇,这便是儿臣说的,难以言明之事。”奚旷面色沉沉,回头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母亲,拱手道,“儿臣与母亲十余年不见,如今长大成人,自觉少年行事荒唐,可想要弥补之时,却发现母亲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儿臣离家时,母亲尚认得人,可现在,母亲已经谁也不认得,只记得要找‘旷儿’,劝都劝不住。母亲如此,做儿子的怎能放心?还请父皇开恩,让儿臣,带母亲回府。”
奚存缓缓走来,走到奚旷面前,垂头看着青年身后阴影里、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的女人。
“你不记得朕……了吗?”
虞春娘避开他的目光,使劲摇头,几乎要哭出来。
“父皇……”
奚旷想说什么,却被奚存打断:“你不记得朕,却记得旷儿,旷儿是谁?”
“是……是我的孩子……”虞春娘终于哭出了声,眼泪滚滚而落,“是我对不起他,他恨我,他跑了……再也不回来了……可是他才十岁,外面多危险啊……我要找他,可姐姐姐夫不让我出去,你们帮帮我罢……”
奚旷沉默地立在殿中,嘴唇紧抿,脊背绷直。
他看向面前的父亲,与奚存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率先低避了下去。
“虞春娘!”奚存厉声喝道,直接把虞春娘喝得僵住。
“从来没有什么旷儿。”奚存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记错了,你从来没有这么个儿子。往后不要乱喊了。”
奚旷陡然怔住。
虞春娘也怔住了,但她竟然立刻反应了过来,简直像竖起了浑身的尖刺,大声道:“你胡说!你们都骗我!你们就是不想帮我找他!”
“是你记错了。”奚存冷冷道,眼里是不容抗拒的威压,“若是你真有这么个孩子,那么,孩子的父亲在哪里?”
“孩子的父亲……父亲……”虞春娘被问住了,喃喃地说,“我不知道孩子父亲……”
“既然没有父亲,何来的孩子!都是你记错了而已!”奚旷拂袖,“你只是个奶娘,看别人有孩子,所以才幻想自己也有个孩子!”
虞春娘呆住了,张口结舌了半天,情急之下,竟然发挥了前所未有的聪明:“不可能!若我没有孩子!我怎么当别人的奶娘!”
“够了!”奚旷转过身,看着母亲,神色冰冷。
他已经知道了父皇的意图。
“奶娘,之前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伤心,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你真相——你的旷儿,早就死了。”
虞春娘懵懵地看着奚旷,仿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桑湄的奶娘,可你自己的孩子却早逝,你放不下,所以才假装他只是离家出走。桑湄重情,舍不得你,才带着你一起过来。早就没有了什么旷儿,你去哪儿都找不到旷儿的!”奚旷顿了顿,“你知道桑湄是谁吗?”
虞春娘只是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