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敲响,他们队成功得分。
明德帝双眸有神,骄傲愉悦地笑了起来,这场球打得酣畅淋漓,痛快极了。
这么一番剧烈运动下来,饶是天气凉爽,众人也出了汗。
一下马,小太监们忙殷勤上前帮忙擦汗,递上茶碗,好让他们润一润干渴的喉咙。
明德帝心情很好,觉得刚才跟苏灼之配合的那一球着实精彩,不由得拍他肩膀,笑着道:“灼之,既然你不爱念书,不如我封你做翰林待诏,如何?”
所谓待诏,并不算个正式官职,而是圣上身边的陪玩,荟聚了不少各方人士,才华横溢的诗人,妙手丹青,还有僧道琴棋等,以其专长得圣上青眼,入住宫中,听候召见。这对一般人来说,是天大的荣幸。
但苏灼之并没有什么兴趣,笑道:“承蒙陛下厚爱,可我性子跳脱,容易胡来,我爹天天骂我,怕我不小心冲撞了陛下,那罪过可就大了。”
“你爹担心过多,就你这性子,谁能不喜欢。”明德帝畅笑,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继续说这事。
明德帝走在前面,众人簇拥,跟在后头。但这位置,显然不是随意站的,颇有讲究,离圣上越近,越得圣眷,基本是按身份地位高低而立。唯独苏灼之是个例外,明德帝要跟他说话,他自然站在了队伍最前方,仅比圣上落后半步。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当然有人对此不满过,背地里给苏灼之甩脸色,使绊子,但苏灼之并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身边又有几个地位不凡的至交好友为他出头,别人一般都讨不着好。
唯一一次,连姜阳羽都难以解决的,是碰上了楚亲王,明德帝的胞弟。
楚亲王有断袖之癖,出了名的好男风,王府里收了不少容貌俊俏的年轻男子。一次苏灼之和好友在外踏青,恰巧被他碰见了。少年眉眼昳丽,鲜活蓬勃,笑容灿烂得像耀眼的阳光,仿若画里走出的美人,让楚亲王眼前一亮,立即命人把他抓回去。
不过当然,楚亲王没能成功。苏灼之有武艺高强的侍卫,姜阳羽等人也护着他。最终楚亲王只在嘴上调戏了几句,连手都没摸到。
即便如此,苏家知道后,还是大闹了一通,向上状告楚亲王目无王法,欺凌百姓,同时还凭着人脉,拜托熟识的官员递折子,列了不少楚亲王贪墨烂账,草菅人命的罪证,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楚亲王大怒惊慌,但很快,他又放下心来。他可是亲王,圣上是他的亲兄长,哪会真的惩处他。
但事实是,明德帝动真格了,逐一追究他的罪状,不留余地,甚至下旨削去他的亲王爵位。
楚亲王不敢置信,这点小事而已,哪里值得皇帝大动干戈。那漂亮的商户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他无从得知,直到他死了躺进棺材,也想不明白。
而这震撼京城内外的巨大动荡,对苏灼之而言,只是留在府里每日吃喝睡玩,家人关心疼爱,替他痛骂楚亲王,好友轮番上门安慰,仆从殷勤哄着。除了不能出去玩有些无聊,一切照旧。
苏灼之对男女之事都一知半解,更别说男风。他只觉得楚亲王眼神恶心,令人反感。这样的人,当然不值得他放在心上,坏了情绪。没过多久,苏灼之就把这事抛之脑后,继续过自己潇洒的纨绔生活。
圣上出于什么原因,愿意帮他,苏灼之不清楚。但他没看出恶意,就懒得琢磨了。他就是这般性子,别人要对他好,他坦然接着,从不因此惶恐不安。
回到眼下,明德帝要去马球场附近的六角亭休憩,刚好散散热气。
热?
苏灼之听到这,有些困惑。虽说刚打了场球,但中秋过后,天气都冷下来了,准备入冬,再热也热不到哪里去呀。
可他看其他人都满头大汗,唯独他例外,难不成他体虚?不,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思索着,没认真看路,一不留神差点被绊倒,踉跄了下,幸而旁边的小太监及时扶住了他。
苏灼之低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脚下的石砖被野蛮生长的树根顶歪了,翘起一个角。
凉风吹拂,沙沙作响。
仰头看去,眼前是一棵参天古树,深褐色的树干斑驳粗壮,枝叶茂盛浓密,阳光在树叶间跳跃,璀璨闪烁,绿叶随风摇曳时发出的声音,仿若谁在低语。
苏灼之轻哇了一声。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看到,都有点被这巨树震撼到,比金碧辉煌的皇城更让他印象深刻。
在亭子里坐下后,头顶有树荫遮蔽,果然凉意更重。
明德帝舒坦眯眼,姿态放松地跟他们随意闲聊几句,话题离不开马球。苏灼之也如愿吃到了樱桃酪,晶莹剔透的玉碗盛着,雪白殷红,清甜可口。明德帝见他喜欢,让宫女又给他上了一碗。
聊到一半,一太监忽然走过来,毕恭毕敬道:“陛下,静妃娘娘求见。”
明德帝微怔,并未因被打断而不悦,反倒笑了下,“准了。”
一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缓缓走来,容貌绝伦,冰肌玉骨,眉眼间透着几分清冷,却在看向圣上时,唇角弯起一点弧度,显得愈发秀美动人。
静妃,正是前不久的孔昭仪,位份不出意料又升了。
苏灼之前不久刚听了她的八卦,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