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才吃过午饭,何美丽拐角一阵风一样跑过来,抓住朱贝妮好不容易憋住笑:“远离路星星,切记,切记!”说完又像一阵风一样跑掉。
才进办公室,又看见两个女同事咬着唇,忍着笑快步出了办公室。
朱贝妮往深处一看,恰好看到路星星望过来。
“怎么啦?”朱贝妮脱口而出。出完才想起何美丽的忠告。
路星星耸耸肩,很无辜地摇摇头。原本走过了朱贝妮的办公桌,又折回来:“我问问你。”他说。
“嗯?”
“我有半包卫生巾,上次我女朋友过来用剩下的。扔了挺可惜的,你要不要?”
朱贝妮瞬间石化。陡然想起前面几个奇怪的笑,猜测路星星肯定拿这话问过她们了。这可真是个单纯至死的孩子呀。
朱贝妮傻傻笑两声,摇摇头,假装寻常,含混地说了声“谢谢。”路星星也不觉什么意外,继续往外走。
糟糕,粒粒独自坐前台。路星星这个单细胞动物不会也开口问粒粒吧。
“那个!路星星!”朱贝妮高声叫住路星星。
路星星平平静静地回头。
“我电脑”朱贝妮急中生智,指着电脑瞎说一通。
路星星往回走,趴办公桌上看电脑:“什么问题?”
“我想下个排版软件。”说完朱贝妮自己都叹服自己聪慧。下排版软件这事可从来没有想过,那是百分之百的急智呀。公司没有专职设计,按照之前总经理的思路,朱贝妮筹备稿件,审核后发给外包设计公司,后续工作交给外面的人做。朱贝妮想下排版软件,说明她有上进心呀,完成本职工作之余,不忘拓宽个人职业能力。这借口找得多聪慧!
路星星认认真真听完,点着头说:“我帮你去找免费软件,找到了帮你安装。”说完老老实实回到自己位置上搜索信息去了。
朱贝妮遥望一眼端坐在前台的粒粒,心里吁了口气。
这边才放松,那边就看到手机一震,打开一看:“今天下班后我去找你,大概6点。能见个面吗?”即使不看落款,朱贝妮也知道他是谁。看到名字时,还是心里一沉。
是许文衡。这个让她一哆嗦的名字,属于她的大学同学。
连朱贝妮自己都不清楚,许文衡算不算是她的初恋。
那时候大家刚入大学,对新生活无限憧憬,对异性暗含期待。许文衡喜欢找朱贝妮聊天,还会假装无意随手送朱贝妮小礼物对学生来说,算是很昂贵的小礼物了。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望着她的时候会傻傻出神,待她脸红发觉,他赶快别过脸。
这种心动的暧昧,总让朱贝妮误以为他在积蓄告白的力量。然而大二都结束了。他还占着茅坑不拉屎一急之下一个室友这样描述。大三上学期,男生女生们纷纷谈恋爱。许文衡仍旧喜欢找朱贝妮,不管有话说还是没话说,他总是喜欢来找朱贝妮。
他站在朱贝妮寝室楼下,跟宿管阿姨笑着聊天,末了像临时想起一样,说想去寝室看朱贝妮,“五分钟就好。她生病了,这两天没去上课。”宿管阿姨很严格,却总对他网开一面。他拎着市区里买来的熟食,快步上楼去看她。真的只看五分钟,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叹口气说:感冒怎么这么久还不好,是不是熬夜了?你要爱惜身体,将来然后欲言又止。抬手看看五分钟到了,便拎着她的空开水瓶下楼了。
很多外人都以为她和他在恋爱。只有她和最亲密的室友知道真相。
不过,误解还是有效果的。没有男生追朱贝妮。偶然有跃跃欲试的,在班级门口探头探脑,许文衡冷眼看着,也不知道出门跟他们讲了什么,最后都消失匿迹了。
朱贝妮是大学里全寝室唯一没有谈恋爱的女生。不能不说是拜许文衡所赐。
许文衡与众不同。当其他的男生还在踢球、打游戏、谈恋爱的时候,他已经备考研究生很久了。朱贝妮决心考研他功不可没。
阴差阳错,两个人报了同样的学校,却被不同的学校录取。朱贝妮调剂了更南方的一所大学。许文衡如自己所愿考进上海。
朱贝妮一直心存期待,以为拿到录取通知书,也会得到一份告白。她错了。许文衡坦荡得像从来没有有所暗示,像从来没有心有期许。他明朗地笑,意气风发。还没有毕业,甚至没有当面告别,就去了上海。从此音讯渐稀。有的那些消息,都是从同学群里看到的。
朱贝妮苦笑一声。唯有忘记。
在研究生所读的学校里,有一个不错的男孩追求她。她很快答应了。她有了男朋友。这件事也会通过同学群传出去,只是不知道许文衡是否还在意。
研究生二年级结束的时候,朱贝妮男朋友计划去更南的南方实习。朱贝妮不想再去更南的南方。两个人面对现实,终于发现矛盾是没法调和的。于是和平分手。男朋友成了前男友。前男友如愿去了更南的南方,朱贝妮无路可去,继续考博。
准备考博的消息,无意中从同学群里传了出去。意外地,两年不曾直接联系的许文衡主动发消息给朱贝妮。
像不曾中断过联系一样,许文衡温存款款,嘘寒问暖恰到好处的关怀并不让人觉得虚伪与突兀。他谈笑风声,即使朱贝妮存有戒心,仍旧会被逗笑。许文衡不着痕迹地跟她描绘他眼中的上海和上海的大学。不出一个月,朱贝妮便决定改报考院校,考上海的学校。
并非想跟许文衡旧梦重圆,只是觉得那是个神奇又丰盛的地方。为什么不去体验一番呢?何须如此畏手畏脚呢?豪情之下,朱贝妮踏上了去上海某大学参加博士生入学考试的火车。
许文衡接站。他变得更加富有魅力,目光温存,说话周到,举手投足全是呵护,又毫无阿谀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