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弘摸着诏书光滑柔软的平面,问:“朱平,这是何物?”
摸着比麻布光滑,但滑的程度不如丝绸,但指在上面还摸不出任何经纬线,绝不是纺织品。
朱平为他的洛阳同僚们介绍道:“陛下称其为纸,是内官重山带领扶仙宫的工匠们试验一年制出来的。柔软轻盈,光洁如玉,对墨的吸附能力极强。
现在纸张产量不多,暂且只能供应陛下写写诏书。陛下说了,等过几年,以后朝廷所用文书和朝野所看之书,都换成纸张……”
其实也想跟着去长安,但这次坚决被皇帝留下来的刁无忌兴奋道:“那这岂不是由陛下所书,天下底下第一份的纸张诏书?”
朱平笑着点头,“自然。”
然后他从包里又摸出几张卷起来的纸,把它们在木地板上铺开,拿木镇纸压着。
“陛下也赐予了我几张,允我自由使用。”
然后对公孙弘道:“丞相也有,东西在我马车上,等会给你。”
不少官员摸着洁白光滑的纸张,看看陛下所写的诏书,再摸摸光洁的纸张,渴求的目光看向朱平。
朱平:“等年底吧,陛下说新的纸年底就能造出来了。”
有官员好奇盯着朱平的包很久了,这下不再遮掩,“御史大夫,你手中这个……”
朱平拿着包,粗糙的手指很是爱惜的在上抚摸,“这是陛下亲手所制的公文包,赐予我装诏令文书。里头不小,还能装纸笔印鉴,日常办公会更方便。”
不说别的功能,就一个陛下亲手所制,已经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不是,这东西公孙丞相都没有,你老小子怎么弄来的?
陛下凭什么给你?就凭你去了一趟长安?
朱平给他们看够了,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把纸又收回包里,咳了一声,“这包丞相和太尉也有,陛下托我带过来了。一个手提,一个背包,陛下让你们自己选。”
公孙弘和刘奉放了心,包里肯定是有陛下给他们的纸,这不是朱平独有的待遇。
老丞相摸了摸胡子,对着众人微笑:“我们继续来讨论州属的划分和州牧人选。”
一直低调做太尉的刘奉加入群聊。
只看州所管辖范围的划分,把一些有完整地形和文化认同的郡列出来分开,显然陛下心中自有计较,这事他觉得有必要再好好为陛下谋划一二。
十二月中旬,平原侯府近几日迎来送往的工作多了不少,只因平原侯穆王孙七十九寿辰要来了。
时人大多不庆祝寿辰,但过了六十,还能活着的人总是格外受尊敬,更不要说穆王孙都快八十了。
去年的这时候,穆王孙只是78,皇帝还在外归期不定,整个洛京都在为他担心,平原侯府也只是私下里给穆王孙准备了一顿好一些的饭食,并无其他庆祝,连祝寿都没有。
大晋庆九不庆十,九为极数,过满则溢,逢十的整寿必须提前一年进行庆祝,七十九的穆王孙,如果家里子孙不给办寿宴,都会被外人指着骂不孝。
于是平原侯府开始装点起来,朝中百官,洛京权贵,洛阳学宫里的人,穆王孙的弟子门徒……每日都有不同的人提前送上贺礼。
十二月二十那天,平原侯府门前车水马龙,上至丞相,下至洛阳学宫的士人,都来平原侯府给穆王孙祝寿。
平原侯世子带着兄弟孩子们一起张罗待客,庆幸侯府够大,庆祝的工作他们也整整准备了一年,足够安置的下这么多的客人。
在这样的日子里,哪怕是致仕以后就很少出面的穆王孙,也不由自主的脸上带了笑意,温和的和每一个朝他祝寿的点头致意。
权贵便不提了,从朝臣到士人,老人精穆王孙能看出来他们的变化。
不是说他们改变了思想观念,成了皇帝心中想要的官员,而是指他们每一个人眼中都饱含期待。
朝廷最怕有大动作,但更不能没有动作。皇帝登基以来,朝廷就开始加速连轴转的模式,改革制度后不同岗位的官员都很忙碌,所有人上一件事都没有忙完就很清楚后面皇帝还有事情等着。
他们是忙碌的,但是皇帝奖罚分明,该赏赐的时候从来不会手紧,已经连未来的官员晋升途径都在规划之中,官员们自然会有动力做事,为自己、为家族争个荣耀。
士人们也是开心的。
有了洛阳学宫,有每月初八的人才甄选,就算选的人再少,那也不看门第,只看才能,大晋一统了,他们也仍有往上的通道。
那些诸国旧人们也有了光明正大悼念故国机会——进入学宫,为故国编书修史。
于朝廷而言,皇帝虽然不按常理行动,但心中看重规章制度,天黑了自己宁可在城门口住一夜都不会命人打开城门,破坏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