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五月,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偶尔还会时不时有个低温,但挡不住洛京内部的火热。
姜茂带着衙役到了冬青街,这里是皇帝发出招贤令后就特意让少府清出的一片区域,给进京人才低价租赁的。
低价租赁,那当然条件一般,只有间房,其他功能设施都是要共用,让有去处的士人还是去投奔亲友,条件特别差的就来这里。
为让他们能在这里正常生存,里面还特别允许可以自由设市,让带了特产的士人或者商人可以在里互相交换。
由于人来自大晋各处,的确会有外地人为挣些钱会卖家乡特产,或者卖些带来的行李先生活,所以洛京闲着无聊又有钱的人都喜欢来冬青街逛逛。
作为对贤才的资助,这里的商税只抽十五分之一。
来洛京的士人没想到皇帝连他们最难解决的住房和生存问题都想到了,原本一路听闻的皇帝形象再次发生了变化,模糊的明君轮廓逐渐清晰了些,并且反手又加了道宽仁的滤镜。
冬青街大都是都是普通城市居民,也有几处宅子有小官住着,有些被朝廷付了些钱盘下来改造了,有些的地方则是原住民自己出租。
白日可随意买卖,抽税还少,并且整条街又能住又能做买卖,短短几日,就连原本只是来洛京的商人都往这里来,把这里塞的满满当当。
几个小官也没想到,这一向没什么人的冬青街,还能让他们体会到一把做房东的快乐。
刨除掉皇帝招贤的目的,冬青街现在人越来越多,不止是外来的士人在此消费,整日谈论学问,不少外商也都在此做起了临时生意,冬青街原住民都挺开心的,很希望他们多待一段时间。
而作为洛京县令的姜茂,虽然也为这里短时期的欣欣向荣而高兴,但现在每天工作量骤增,除了抓这里试图避税的人,还要管这里不同学派的弟子大吵过后的斗殴事件。
看着眼前短短七天就动手三次的青年,他皱着眉头,当着冬青街所有人的面直开始宣判。
“陈留县张英,来洛京后斗殴三次。前两次念在你为招贤令而来,吾不曾理会,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惹是生非。按晋律,当笞三十,罚四金,逐出洛京。”
他锐利的眼神看向四周其他士人,警告道:“陛下仁慈,让尔等尽可斗言。但若是有人来洛京只为斗殴,也不要等到五月初八面圣了,还是早些出洛京的好。”
姜茂这些时间真的因为冬青街的事很忙了,皇帝给他派任务的时候也和他提前说了这里这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大家商量出来不少预案。
针砭时事,只要不是侮辱大晋和大晋先王的,都不用管,随便他们说,他们各自不同学派爱怎么斗就怎么斗。
但如果有人寻衅闹事的,给两次机会就可以直接杀鸡儆猴了。
小白和姜茂都认为年轻人可以心高气傲,可以脾气冲,但不能冲到主次不分,三次的话那就是爱闹事了,直接按律处理了。
把机会都用完了的张英带走,警告完的姜茂神清气爽,同时也在观察这些人到底能保持多久。
他带着张英一走,冬青街剩下的人确实也冷静不少。
有人道:“张英嚣张惯了,自己住在洛京的侯府亲戚家里,偏要来这里时不时找人麻烦,姜县令秉公执法,早些把他带走也好。”
也有人道:“大家入京来都是为了五月初八那一天,这还未到那一天……”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姜县令已经前面抓了他两次了,”一个身着素袍的青年从屋子里走出,“我们大家来洛京可是来谩骂动武的吗?”
有人想想,对着他一揖,“仝兄提醒的是,是我想的太轻浮了。”
排除掉挤进洛京官僚体系中的目的,他们来洛京可以是学术交流,可以是扬名天下,不能只是因为见解不同就攻讦动手,这不就舍本逐末了。
被他喊“仝兄”的人正是燕地的仝拾,过完年就从平邑县收拾东西,告别家人,一路南下往洛京而来。
路上他还和蓟州新太守的儿子杨德、皇帝表兄张宏遇上了,几人相处的还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