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看不懂他什么情绪,晋人都能理解。
昔日闻名诸国的仝广曾孙,现在居然住在这样一个小村之中,穿着粗布麻衣,干着管理一村百姓的活……除了这一口洛京雅言和高于村里百姓的心理素质,他身上看不出来半点贵族后裔的样子。
曾经诸国落魄的士人不少,旁人见了他这样的,谁都会觉得他给祖先丢脸了。
小白:“原来如此,还在燕地啊。”
姚章委婉解释:“诸国贤臣太多了。”就算是大晋治理天下需要人,但也不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晋做官的,晋内部自己人也要很多安排的。
他看了姚章一眼,姚章立刻就明白了天子的意思:这就是之前说过的,可以拉拢的那种对象。
“仝家……我记得是你们是住在蓟州,搬来平邑县的话,怎会……”混得这么差。
武帝对态度好的贵族们也算是大方,其他武阳郡的贵族能保留土地产业,他们这些蓟州的贵族搬了蓟州,也还会补偿金银的,连前齐王室来燕地都给了土地呢。
仝拾肉眼可见的脸色白了,还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对着他们施了一礼,然后对着小白行了个大礼。
小白好奇:“你认识我?”
仝拾抬起头:“十多日前,拾耳边曾经响起过一道声音,同陛下的声音很是相像。”
“那你的记忆里可真不错,”十多天前的一句话都能记到现在,小白真心赞到,然后为他介绍:“这位是御史中丞姚章,来此是为了处理冀蓟州之乱。”
仝拾眼皮一跳。
平邑县有从蓟州逃出来的人,他们路过村子歇脚时提到过蓟州民变,仝拾现在的地位也打探不到其他的消息,只知道是燕王横征暴敛惹出了乱子。
他大胆问道:“现在可是蓟州之乱已平,陛下要回洛京了?”
“不是平,是安。”小白纠正他的用词,平有用武力镇压的意思,安则是让事物稳定的意思。
姚章看着仝拾,直接就说到:“蓟州民变乃燕王无德,但武阳县近些年的账册,也让人疑团满腹。
陛下带我们来平邑,就是为了此事。仝拾,你可有话要说。”
如果只是管着这些百姓的下仆,姚章会用威逼利诱,直接问出真相把人带走,但仝拾是个标准的落魄贵族,还是教育依然没有中断的士人,姚章只要这样说就够了。
他管着这一村小民,管中窥豹,最清楚不过上面的人到底是怎么行事。
重要、核心的事他参与不上,但那些人对下如何治理百姓,从前归洛京管和现在由燕王管时又是怎样不同的态度,以仝拾这副对着天子尚且能勉强维持体面的姿态,他应当是清楚的。
武阳的账目水分很大,皇帝、御史中丞都亲自带着骑兵来这里,还坐下来和他好好说话,为的什么,仝拾的确已经一清二楚了。
他在思考,思考眼前的皇帝是不是心血来潮。
是看到那些账目,恼怒于洛京被燕人耍了,拿一些人开刀之后燕地换汤不换药,依旧是从前模样,还是他想拿整个燕地现在的这些当权者立威。
他的誓言是真的吗,他又真的能做到吗?
小白和姚章没有阻止他思考,只是看他那么犹豫,小白加了点筹码。
“快要过年了,燕地祭祀有什么和中原不一样的风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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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白丢筹码中,太子为大晋的稳定日常安心。
诸国的燕王们:我们燕地是远,是离胡人近了点,但祭祀还是和中原一样的,这小子骂谁呢!
晋王们鄙视:他分明是在拿祖先的荣耀在利诱好吗,你们这群燕人
恍然大悟的齐王们:这么出色,不愧是我们田家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