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职责,做事兢兢业业的姚章,不能理解顾发这种离了朝廷就懒怠的行为,看他这样在牢狱里的凄惨下场,不止没有兔死狐悲之感,更是觉得活该。
姚章和顾发的对话引起了其他牢狱里犯官们的注意,有人无动于衷,也有人和顾发一样,想要求他,不管是脱罪、减刑还是不殃及家人。
姚章目不斜视,眼睛也不变的就走了过去。
离了监狱,后面他们又去了燕王宫门口,这里还有一些驻守的匈奴骑兵,没有走完的百姓,以及燕王分离的尸首。
绑在架子上的身体,地上的血迹,还有滚落下来的头颅,只是看着这一幕场景,姚章都能顺着脑补出皇帝亲自动手后是什么样的场景。
天气很冷,没有什么别的腐虫,但蚂蚁却络绎不绝。
姚章心想,燕王的人品已经败坏到了一定境界,不止是无人想要为他收敛尸骨,是连动他的尸骨都不愿意了。
蓟州上下和跟着天子来的的人里,不乏学过六礼的,连他们都没有一个人为燕王求情;那些蓟州百姓更不要提了,燕王造了这么大的孽,他们却厌恶到都不愿去鞭尸发泄,让这尸首这么多天都还是一副没有被动过的状态。
姚章是溧阳学派的,见此情景,只觉得燕王天生残暴愚钝,毫无灵性,作为天潢贵胄,由万民供养,却还毫不去想自己的身上的责任义务。
简直匪夷所思,武帝何等英明,怎么会有这样残暴又愚蠢的孩子!
于是燕王就被他看不起的百姓弃之若履,有了如此下场。
在看看现在天子,他自登基以来,也没做什么要耗费民力的事,就是审了刘芍的案子,北上御驾亲征抵御胡人,又来了蓟州为这里的百姓做主。
燕王就藩多久,就只把燕国搞得这么乌烟瘴气。
皇帝登基才多久,三个月都没有的时间就做了这么多的大事,无怪乎闵帝去世前遗诏上要把皇位交给第五小白。
他若还在,这些事情以闵帝的资质也能解决,但是他不在了,这些事情,其他诸侯王室不能解决的,而如果是燕王继位,难道还要大家看他把整个大晋都搞成蓟州的乱象吗。
这么一想,无论是骂燕王、夸今上和闵帝,以及思考暴君、明君与百姓的关系,姚章都蠢蠢欲动,想好好写一篇言简意赅又文采斐然的分析文章。
脑子里构思着文章,眼睛依旧在燕王宫前看着。
现在人已经很少了,但是从光秃秃的地上,姚章想象得出来这里之前到处都是百姓的场景。
匈奴骑兵们除了打扮异于中原人,面容看着倒也没有和中原人相差太大。百姓们大概也还有一万多人,孩子们在地上跑来跑去,大家一首首唱着不同的歌曲。
姚章一听,发现还是洛京话的歌谣,便仔细又听,发现是讲时令的,和现下他们传唱的时令歌都不一样。
他和属官们下了马,去找一个大一点的孩子问:“你们这是什么歌啊?”
问完他就感觉自己找错人了,他说的是洛京话,看这孩子的穿着就是个蓟州庶民,哪里能听得懂。
谁承想,大一点的孩子也不怕他,居然用洛京官话回他,他们唱的是九九歌,还有夏九九,冬九九和九九乘法口诀。
姚章好奇:“你是蓟州童子,还会说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