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迫于无奈才来施粥。
但当他真的来了,还亲眼看到贫民窟许多吃不上饭的乞儿老弱。明明十几岁的少年,看着却还像是七八岁的孩子,还有些老人,生了病苦苦熬着……
那位大娘,拿到粥只是抿了一口便不舍得喝第二口,想要端回去给孙女儿喝。
那是什么山珍海味吗?
一碗粥而已,用的也不是什么金贵的胭脂米,而是最普通的常米,他平日不知要浪费多少。
还是他再三保证下,让她再盛一碗,大娘最终才舍得将粥喝了。
从未吃过苦的王公子,眼眶酸涩涨热。
盛知婉让流觞带来的话,更让他心中难受,当即发话将原本的两千两变成三千两。
不止如此,还试图让自已其他的公子哥好友,一同慷慨解囊……
但很快,还没能说服好友解囊,王淮之便收到了顺天府尹的传唤。
原本死气沉沉的贫民窟,短短半日内发生三起流血伤人案件,其中有位老大娘,差点被活生生打死。
顺天府尹查实后,得知这居然是一碗粥惹出来的祸事。
这才让人请王淮之过来。
“怎会如此?”王淮之错愕看着躺在医馆内的大娘。
不久前,她千恩万谢地对他道谢,说他是个好人。
可这会,她躺在床板上,头被砸破、腿被打折,小孙女儿哭得肝肠寸断。
原因,竟然是因为那碗普普通通的粥?!
“只是一碗粥而已”
“王公子,知道您要做好事,可您得考虑考虑实际情况,您用的那常米,便是咱们这些办差的衙役都吃不起,您敢给那些贫民窟的百姓吃?”
“怎么?他们不配吗?”王淮之梗着脖子。
相比那些王孙贵族吃的胭脂米,常米已是其中最一般的了。
衙役听了无语:“不是不配,只是您想想,这样的好东西当真能落到他们手中吗?”
“周大娘便是因为一碗粥,被泼皮赖子抢也不愿松手!那泼皮赖子家中不在贫民窟,也能吃上饭,可他为何还要抢一碗粥?就是因为这熬粥的米太好太精细!他都吃不上,凭什么贫民窟里的老弱妇孺能吃上?”
“那你们也应该把泼皮赖子关起来!”
“自然是关了,但这样的人咱们关不完啊。”
衙役没想到这位王公子这样犟,干脆提议:“王公子想施粥,不若施一些陈年的粟米粥,虽不精细,但喝下去能充饥暖腹,对人也没害处。”
“价格还便宜,一斤精米能买几十斤带糠的普通粟米呢,您施粥,也能多养一些人不是?”
最重要的是,也不会有人为了一碗粥大打出手。
王淮之听着面前衙役苦口婆心的话,又看看床板上,躺着满身是伤的大娘。
怪不得……
怪不得庆宁公主让人来与他说,要换一些陈年的粟米,最好要带糠皮的,吃上去口感没那么好的。
他当时,只觉得她果真虚伪至极,根本不是真正的怜惜百姓。
若是真怜惜,为何她自已吃穿用度讲究精细,却让百姓们吃带糠的粟米粗米?
他心中不悦。
可到如今才明白,她居然早就预料到了吗?
可是为何?她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公主,为何会知道那些底层百姓,会为了一碗粥大打出手?
就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