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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白莲教徒,见此情景,各个胆寒,有几个大胆的,待要过去帮忙,却看身边的人各个怒目而视,才想到如今这数万灾民里,己方铁杆嫡系。也不过几百之数,真闹翻了,自己这面只有送死的份。因此走几步,又停下来退开。心头怒火不敢发作,只在暗骂严鸿诡计多端。
严鸿眼见自己这小小一招挑拨离间生效,不由一阵暗爽。老百姓不用很高端的手法,这个对自己同样有利。简单一个派米。就让他们起了内讧。
此时王霆、刘连两个总旗上前,从灾民手中将那汉子揪住。却见那汉子身后还背着一个长布包裹。打开之后,内中竟然是一口雪亮单刀。王霆冷哼道:“出来逃荒,还背着刀?这位爷台。怕不是灾民吧。”
那些百姓急于撇清与自己的关系,急忙道:“长官明鉴,我等也是第一天看见此人,您看这个狗头,红光满面的,与我们可有半点相像之处?”
这时那标将沈羽一扣马镫,带着几个骑兵上前。先盯着那汉子看了一阵,随即开口,对墙上的严鸿朗声道:“钦差大老爷,依末将看来,此人身带兵器,居心叵测,投掷石头袭击官兵。若说是普通的盗贼凶徒,哪有这个胆量?八成是乱党反贼!这等奸徒,不能这般放过,须得细细追查同党,以灭余孽!”
这会儿老百姓心中,其实早有人隐约觉得情形不对。山东历来就是白莲教的重灾区,当年唐赛儿于山东起兵倡乱,声势极大,正德朝白衣军之乱,席卷山东时,白莲教从中响应,更是纠集数万人附逆。每次造反的结果,无非是多了无数的孤儿寡母,无数无主的孤坟而已。
近来,百姓虽因官府加捐加税,日渐窘迫。但他们决口不提白莲教或反叛的事。他们加入白莲教,多数只是指望着白莲教赠符舍药,治疗疾病。白莲教也未见得一定是要大家造反。老百姓并不傻,彼此心里都明白,一旦跟造反扯上关系,不要说朝廷赈济盼不到,只消钦差一声令下,自己这干人的人头,恐怕都要成为官兵的战功。
现在听沈参将这么一说,百姓们吓的纷纷跪倒,忙分说道:“沈将军休要错认,我等都是好百姓,哪个是乱党反贼,我们可是半点不晓得啊。”
沈羽面带冷笑道:“你们倒是拿根灯草,说的轻巧。不晓得?如今你们数万人鼓噪,围了钦差行辕,呼喝口号,威逼朝廷命官,投掷石块,殴打政府钦差,逼得本标将带兵前来。城里又有人趁机公开抢米,彼此呼应,这分明就是要叛乱!我看啊,你们全都是白莲教徒。来啊,先把这个狗头押起来,让他指认同党。今日本标除恶务尽,定将济南城内外的白莲教匪一鼓荡平!”
军兵齐声应一声“是”,便有几个过来,要将那被抓的白莲教徒押走。严鸿不由暗自跌足,心道:刘应时从哪找来的白痴统带标营!我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出那人是白莲反贼。可是如今你这么一喝,把百姓们逼上绝路,这帮人就算不是白莲教,也要被你搞成白莲教了。
先不说济南本地百姓,就是各地难民,如今也有几十万数,一旦被迫造反,就凭你这点人马,又如何弹压的住?当下忙喝道:“谁敢放肆!全给本钦差退下!”
官兵见钦差发威,只得又纷纷退回。沈羽拱手道:“钦差老大人明鉴,如今反贼受执,正当顺藤摸瓜,查出其幕后同党乃至白莲教逆,斩草除根,为朝廷除此巨恶。老大人为何阻挡末将?”
严鸿厉声道:“本钦差行事,自有章程,不劳沈参将大驾。这凶徒既已被本钦差帐下锦衣卫拿下,如何处置,自是本钦差说了算。他身带利刃,又敢攻击官兵,定是不法奸徒,如何能容?本钦差临出京时,陛下有诏,准我临事擅专,便宜行事。因此本官命令,将这歹徒当街斩首,以儆效尤!今后若有再犯者,一律同罪!至于其同党么,谁敢阻拦本官行刑,谁就是他的同党,其他者不论。”
严鸿这种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方法,等于是主动放弃了这一条线索。百姓听得不会现场追查,俱各放心。尤其那些已经入了白莲教外围的百姓,人人暗自后怕。沈羽有心抗辩,但严鸿已经说明,谁敢阻拦行刑,谁就是同党。更何况对方又有临事擅专之权,自己一介武将之身,万难从中作梗,只得长叹道:“一切全听老大人安排,末将遵令而行就是。”
严鸿略一点头,吩咐道:“时间紧迫,即刻行刑!”话音落处,王霆将那被擒之人提起,重重的朝地上一戳。那恶徒身被绑绳,无力反抗,“喀嚓”一声,两条腿的胫骨在地上被生生撞的断裂,痛彻心脾。就在他一声惨叫即将出口时,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人头已被刘连斩下。
砍下人头后,刘连将人头高举在手,跪倒道:“请钦差老大人验看。”
严鸿只一点头道:“好!”又对百姓道:“大家即刻散去,不可再受人挑唆,日后犯有教唆你们围攻官府者,只需将他绳捆索绑,拿到本钦差面前,自有重赏。至于抢米者,一经发现,立斩不饶。大家不可跟随那些无赖匪人,枉自送了性命。”
百姓们见严鸿不曾把自己划入反贼行列,谈笑之间又斩了一颗人头。心中既感激又害怕,哪还敢逗留。而几位白莲教的师兄,眼看同门被杀,却是无可奈何,想要动手施救都不敢。如今见人心涣散,再要啰嗦下去,这里数万百姓到底站哪一边也不好说。他们更是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被锦衣卫寻个借口拿了,也一并砍了立威。当下急忙混在百姓堆里,纷纷作鸟兽散。
严鸿看大众散去,这才擦擦额头上的汗,附身对墙外的沈羽道:“沈参将,辛苦。那位受伤的兄弟,本官赠银五十两,调养伤势。若是落下残疾,后半生自有本官抚恤。标营弟兄们,且随我捉拿抢米贼去者。”
沈羽点头应是。于是严鸿开了门,令王霆、刘连等率领锦衣卫一百镇守行辕,奚童、贺大勇等人也留守。自己与海瑞带领梁如飞、李鲲鹏、孙月蓉、严峰、严复、邵安、陶智、云初起、叶正飞等及一百名锦衣卫,连同沈羽的标营兵马,往东城抢米的街道赶去。沈羽率领队伍在前引导。(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端倪层出
过了三条街道,只见街上一片纷乱。原来方才数万人围攻钦差行辕时,另有许多灾民以乱裹乱,骚动抢米。好在海瑞早嘱咐在藩库那留下了一队兵马,城内还有押运钱粮的官军。闻讯之后,及时前往弹压,几声鸟枪一放,驱散了百姓,有那手脚慢的,便吃拿住。
因此也没造成太大损失,左右不过几间米店粮行被捣毁,一些粮食被抢。而被袭击的那些米店粮行,身后站的都是济南本地豪绅,此时也聚集了健仆二三百人,结队持棍棒赶来。这些人吃的饱喝的足,红光满面,倒是比一般灾民要有战斗力。又是二三百人在一起,齐声呼喝,端的威风凛凛。
等严鸿赶到时,官兵和豪绅家仆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上万难民都已驱散,除了被官兵拿下的百余人,另有千余老弱百姓,被堵在巷道中,走投无路。那些豪奴见钦差和标营赶到,更是威风,有的举起棍子,便要痛打那些百姓。
见他们举棍要打,严鸿斥道:“钦差在此,谁敢放肆?”那些仆人被钦差一喝,也不敢动手,只得退到一旁。严鸿用眼一扫,随便用手一指道:“这些鼓噪劫掠的青壮年,先自押入牢中,待回头仔细拷问,按律治罪。这些无知的妇孺老人,你等岂能跟随这些人乱来,莫非不要命了?都与我赶走,不得再犯。粮商所损失米粮报个数字上来,回头由官府出钱赔偿就是。至于胁从者,不追。”
他深知被拿的青壮年。其实多半也是倒霉蛋。跑的晚。或者手脚不利索,脑子不清醒的。真正煽动的首领,早不知道哪去了。只是此时要是追起人来,那些百姓怕是还会铤而走险。如今却是要稳定压倒一切的局面,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