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喊了一声:“别都像个木桩子似的给我站着,赶紧给我上!常才,快去外面把官兵给我调进来,捉拿土匪啊!”
刘连眼看王霆抖擞精神,把宋全杀的节节败退,要不是念在对方也是人在公门,身不由己,怕早下杀手了。他终究老成,便对严鸿耳语道:“严长官,咱还是见好就收,免得真伤了人命,也终归不美。”
严鸿点一点头,从腰间摘了腰牌,递给一旁梁如飞,轻声道:“给他们看看。”梁如飞得令,大喝一声道:“对面的小子,给我看仔细了,谁是土匪?”气发丹田,声震屋瓦。说话之间,手中腰牌运劲向前掷出。他乃是使用暗器的大行家,这一手力道准头,拿捏的恰倒好处。那面腰牌正好打到那常守业面门上,却不伤人,径直落地。
常守业毕竟也是知府家衙内,而非那乡下不明厉害的土豪地痞,看了那腰牌形制,已是一惊。下意识的拣起来观看,口中喃喃念道:“锦衣卫……千户……严鸿。”他眉头一皱,旋即又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无非是个锦衣千户。这山东地面的锦衣卫事,自有我那马叔父负责,你这外来的锦衣官儿须管不到。我爹又是两榜出身的正途文官,不怕你这锦衣武臣,少在小爷面前拿大。”
此时外面一百军兵已经陆续闯入,只是这店房地方虽大,也容不开数百人斗殴。所以大队官兵是沿院子墙根排开,只有那带队的军官,领着十来名亲兵家丁,横着过来。料来不管是什么土匪豪强,见到官军也只有跑的份,不敢真正放对。
可那军官一听常守业念出严鸿的名字,当下忙跪倒磕头道:“下官秦得禄,乃是嘉靖二十年,因军功授佥事衔。见过钦差老大人!未知钦差当面,拜见来迟,多有怠慢,还望钦差老大人,多多恕罪。”
秦得禄虽然是官拜佥事,论职级在严鸿之上。可他这地方卫所军官与严鸿这锦衣亲军不具备可比性,再加上严鸿的钦差身份与严家势力,他自然只有乖乖跪倒磕头的份。
这时那宋全也被王霆逼退到墙角,听到自家衙内念出锦衣千户严鸿,当下也是魂魄皆散。要知道,如今朝廷的邸报早已下达,官场上的大小角色,哪个不知道严鸿下山东放赈?怕也就只有常小衙内这等宝货,平日里只想着吃喝玩乐,对于邸报更不上心,竟然于钦差的姓名都记的不甚牢靠,见了本人腰牌还没反应过来,闹出这么个乌龙。
普天下同名同姓者虽多,但锦衣千户严鸿,当然只有京师中那位严阁老的长孙,如今奉旨下济南赈济灾民查纠百官的严钦差一个。一想到自己竟然在与钦差护卫过招,对方只需要安一个行刺钦差,谋图不轨的罪名在自己身上,到时候怕是连宗族都难保。
宋全想到这里,如何还敢交手?急忙后掠数尺,跪倒道:“下役无知,竟然冒犯钦差大老爷虎威,还望大老爷法外开恩。”
这两位首领都跪倒了,其他人如何不跪?一时间,院子里齐刷刷跪倒一片。对阵这边,只余下那位常衙内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不知是该如何是好,倒颇有当年海瑞迎接巡抚时候鹤立鸡群的风范。
严鸿冷笑着看着这帮人,加了一句道:“常小衙内,你见了本钦差因何不跪?莫非是你腿上有什么毛病,需不需要本官为你治上一治?又或者,你藐视本官这皇上钦点的钦差?”
常守业此时也醒过味来。对面的,敢情就是老爹耳提面命说要小心伺候的那位钦差大人?说来,他对钦差并没什么兴趣,自己开自己的窑子,对方当对方的钦差,彼此素无往来。大不了就是找几个未出阁的漂亮姑娘去陪他喝花酒,其他轮不到自己应承,因此老爹说这钦差事宜的时候,他心不在焉,连名字都懒得记,也没留意这钦差白脸黑脸,年少年老。否则,单只看严鸿这模样气场,也该心头有点警醒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n阅读。)9
第三百二十七章识时务者为俊杰
按常守业那猪脑子想来,真等到钦差到了,自己老爹必然要跟随众官,去城外十里迎接,然后大队仪仗前呼后拥下入城,哪有这么轻车简从的道理?至于微服私访杀贪官恶霸什么的,那是戏台子上编的,是歪曲历史的东西。常小衙内平时最反感这些主旋律,因此看到严鸿一无仪仗,二无官服,他根本就没往这上想,只当是个外省来的贵公子而已。
等到现在想明白了,再想抽身而退,可不那么容易。眼看对方发飙,他也只得施礼道:“学生常守业,见过钦差老大人。”他靠老爹的门路,弄了个秀才的功名,因此自称学生,倒也说的过去。
严鸿哼一声道:“罢了,都起来说话。”等到众人都起来,严鸿才冷笑道:“常小衙内好大的势派,一句话就能驱使兵卒,可是要将本钦差拿下?”
大明朝读书人地位高,一个举人就能役使卫所兵丁,这并不假。但那是指让卫所兵充当苦力,为举人老爷干活。调卫所兵来帮举人老爷欺压良民,已经属于做得说不得的灰sè行为。而这私调兵丁,围攻朝廷钦差的活儿么……
秦得禄见事不妙。要是让这钦差把私调兵丁,围攻行辕的罪过坐实,那自己有几颗脑袋,怕是也不够砍。当下他忙道:“钦差老大人容禀,如今山东流民ri多,风闻朝廷派钦差至济南放赈,各地灾民纷纷聚集城中,流民ri多,稍一不慎,恐生大变。因此,我济南文武官员无人敢掉以轻心,我济南右卫将士更是人不卸甲,马不摘鞍,只防流民生变。方才听说这客栈之中,有匪人作乱,卑职只当是有白莲教匪趁机煽动流民作乱,这才带了本部兵马前来弹压,常公子无非一生员而已,如何能指挥的了本卫兵马?还望钦差老大人详查。”
严鸿也未曾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武官,居然也是能言善讲之人,三言五语就把自己从这件事来摘了个干净,看来是个乖觉的主。当下他一点头道:“此话说的好,山东的白莲教确实胆子不小,你看本官此来,就遇到白莲教匪意图行刺。今ri的事么,本官只当是白莲匪如此大胆,连卫所都勾结上了,看来还是冤枉了秦佥事。”
他这句话固然是把秦得禄摘出去,却把一顶白莲教匪的帽子,扣在了常衙内头上。这顶帽子等闲人可不敢戴。大明朝南倭北虏,都是外患,而要说心腹之患,则首推白莲教。只要是被定个通白莲的罪名,饶你是什么身份,也难逃死路一条。常守业又不比人多长几个脑袋,如何敢认这个罪名?
当下他忙说道:“钦差老大人,学生冤枉啊!学生自幼也曾读那圣贤书,知孔孟礼,如何敢去勾结那白莲逆贼?这确实是误会,误会啊。”
宋全也道:“钦差大老爷详查,我家衙内绝非是那白莲教匪,这其中全因误会而起。冒犯之处,我家常大老爷定会与钦差大老爷赔罪。”
严鸿身边的锦衣卫也都是在京师里混出来的人jing,听严鸿话里话外,拿帽子套人的意思,便明白自家长官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人办成白莲教。说来自是没有证据能证明常衙内有罪,但锦衣卫办差也不是什么事都要证据的。更别说在青县又险些遇刺,这事更是大有文章可做。
当即刘连冷笑道:“没想到,宋头胆子不小,还敢替白莲教匪求起情来。想必你也是教中之人,虽然穿的是皂衣戴的翎帽,吃的是爷家俸禄,背地里信的却是无生老母,一心要入真空家乡吧。但不知在教中担任何职?是奉圣左使还是应劫右使?又或是三阳堂主,八大长老?”
宋全没想到对方连自己都绕了进去,看这意思,再多说几句,怕是连自己也不肯饶了。这事关脑袋,岂敢冒失?当下噤若寒蝉,也就不敢再为自家衙内说话。严鸿忽地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