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藩冷笑道:“你爷爷年纪大了,心慈手软,一心不想乾了他的干儿子赵文华他却忘了,前些时候赵文华在天家面前胡言乱语,给我严府带来多大麻烦!鸿儿,这事你尽管按爹的吩咐,放手去做你爷爷那边,有我分说你把他带出来之后,寻个机会毒死了他就好”
严世藩这会儿已然打定主意只要严鸿这边消息一来,他立刻抢先上奏,弹劾赵文华,剿寇不力,纵虎为患至于赵文华被这一刀,是直接斩首还是革职,他倒并不关心所谓长痛不如短痛,用这蜥蜴断尾的一招,来夺回在东南倭寇事件方面的主动权,保证在朝廷之上的优势不至于丧失总好过被林养谦李文藻把这徐海攥在手里,让严府难受
严鸿道:“那爷爷那边,却如何交代?”
严世蕃冷冷一哼:“今rì的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让他老人家知道不就得了?事后再讲,为父自有分寸你若是下不去手也没关系,自有梁先生来”
严鸿饶是早知这老爹心狠手辣,脸上还是不禁有些惊惶严世蕃笑道:“鸿儿,你是我严府第三代长孙,rì后这些手段,却是少不得的今rì已晚,明天好生准备,后天便动身”
严鸿领了老爹的命令,一头混沌,回到书房,想寻个清净场所,整理一下思路毕竟,这事儿的复杂程度,可比安定门杀人案棘手多了安定门那会,虽然也是夹在郑晓和高拱两边为难,但毕竟有整个严府作为后盾
而如今,老爹严世蕃和爷爷严嵩之间的主意都不统一若以亲疏或尊卑论,当然是听爷爷的,膘海一命为好可是要再次违抗老爹严世蕃的话……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正正琢磨了一阵,却看门呀地开了,原来坠儿进房如今二人的关系,毕竟不同过去严鸿一见坠儿,面带微笑道:“怎么?想姑爷了?来来左右无人,让姑爷我抱抱”
坠儿羞的面红过耳,急忙躲闪道:“姑爷,你艾刚说你这番变好了,哪知又坏了许多不要胡闹,赵大司空在前院书房求见,等着您呢”可是她又如何躲的过严鸿的手,结果被抱了个结实,只得任严鸿在脸上啃了两口才放手
严鸿道:“这赵文华平素和我没啥对路的,今天却来干什么?坠儿艾姑爷我后天就要去浙江了,这一路怕是两三个月也未必能回来到时候,不知道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就把姑爷我给忘了啊”
坠儿一听这话,反倒把身子靠在了严鸿怀里,低声道:“姑爷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总得有离家在外的时候只是姑爷放心,您到哪,奴婢心里都想着您”
严鸿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才迈步前往前院书房只见当今工部尚书赵文华,一身纱帽圆领的常服坐在那里等待他是严嵩义子,论起来也是严鸿的长辈,平rì里装腔作势,也是有个长辈架子的可今天,却是急忙站起来迎上道:“哎咳,本不该打扰贤侄,只是事情紧急,不敢耽误,愚叔孟浪了”
严鸿心知赵文华此来,多半是和徐海有关他也不动声sè,彼此施礼以毕,分宾主落坐赵文华倒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道:“大公子,听说你已奉了陆大都督的命令,要去山yīn县办徐海之案这一番江南之行,愚叔却要求你办件事”
186 弃子迷梦
。严鸿心想,徐海案子若真是捅到天家面前,大家无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赵文华当下笑道:“叔父您此来有何公干?对了,侄儿却才听爷爷说,叔父当年曾经巡阅东南,想必是在当地有什么莺莺燕燕的,旧情未断,要托侄儿送个情信么这风流韵事,自然义不容辞了,哈哈”
他心里有底,举止之间越发是从容不迫,赵文华却是急的满头大汗,连连摆手道:“事情紧急,可没时间说笑了贤侄,前者愚叔视察江南,上奏天子,倭寇敉平如今若是真闹出个徐海来,天家震怒,愚叔我可不比大小阁老,当不起天家雷霆啊”m
严鸿一听,微微笑道:“这个,叔父却不必担忧小侄身为锦衣卫,除灭那些杀人越货的倭寇,乃是本职所在且看小侄此下江南,反掌之间,便要断送了那徐海的xìng命!”
赵文华急的差点哭出来了:“使不得,使不得啊贤侄,徐喉为倭寇头目,作恶多端,自然是死有余辜可是他的部下何止万人,主力尚在合若真斩了徐海,他的旧部必不肯依,而合除汪直之外,还有陈东叶麻两部这两拨海匪与徐海未必如何投契,但单是为了收编徐海余党,也完全可能打着为徐贼报仇的旗号,来登陆烧杀,攻打州县绍兴的情况愚叔是知道的,指挥使侯殿臣本是酒囊饭袋,知府李文藻却是个道学先生,御倭之事一窍不通,怕是难以守住城池更别说,那李文藻颇有城府,近来和徐阶走的颇近,和吴山周延之辈也往来密切若真是被他逮出机会,想找咱的茬子,恐怕会夸大倭情,把罪过全推倒愚叔和胡宗宪头上到时候,只怕连大小阁老都要被乾啊”
严鸿听到这,心中暗道,好你个赵文华,现在还想搬出这话诈唬我你却不知道,我老爹严世蕃早准备把你当弃子了他便问道:“依叔父所说,这徐海,却是杀不得了?”
赵文华道:“杀不得,杀不得的贤侄此去,请千万帮一个忙,薄徐海的xìng命”
严鸿故作为难道:“叔父说的,却也大是道理然而这徐海毕竟是个穷凶极恶的海匪侄儿此去,随我同行的还有不少锦衣官校,若要当着面放走徐海,恐怕甚是为难”
赵文华久历官超如何听不出这弦外之音?忙笑道:“哈哈,叔父我也是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个来来,这点小心意,贤侄拿上,到时候就拿这个买那些锦衣个嘴严贤侄你的本事叔父我是知道的,叔父这里,可就全拜托你了”说着,将一大叠会票塞到了严鸿袖中
这厮身为工部尚书,负责全国工程项目,虽然说事事要听严世蕃吩咐,但名义上他好歹也是堂堂工部尚书冬官大司空,谁要想承担下工程用料的供应,自然也要巴结他,油水自不会少尤其他最近负责修缮正阳门(也即běi ;jīng前门),所谓土木不可轻动,修缮正阳门的工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鞋过手的银子不下十万之数,他从中的分润自然不会少
严鸿也知赵文华肥的流油,哪里会和他客气,口中应道:“一切交到小侄身上,到时候小侄自当见机而做,叔父也不必太过担忧”
见严鸿肯收钱,赵文华长出一口气,拱手说道:“愚叔我的身家xìng命这一遭,却是押在了大公子的身上,只要得脱此厄,他rì愚叔我必有补报,绝不食言”
等到赵文华告辞离去,严鸿检点会票,足足有五千两之数,算计起来,这次赵文华督修正阳门的收益,怕是最少一半都进了自己腰包
严鸿把银票揣好,美滋滋回到房中,跟晚娘说了自己后天便要出发去江南的事晚娘却没有坠儿那般依依不舍的劲头,只说道:“倭寇凶暴之名,天下皆知相公此去,莫以妾身为念,务当以江山社稷为重,斩杀倭酋,上报天子下安黎民,方不失人臣本分妾身在家中,一定祷紫苍,愿相公旗开得胜,立下伟业”
严鸿听了,笑道:“娘子,倭寇凶暴之名不假,但若说杀一个徐海,就上报天子下安黎民,未免也把徐海吹捧的太高了些倭寇的根子,不在一个徐海或一个汪直身上,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
闫东来在21世纪时,历史虽然看的不多,但靠着他那铁哥们古胖子的福气,对倭寇的观点多少倒听过一些据古胖子说,倭寇的问题主要在于明朝不准老百姓做生意,这才让大批商人勾结rì本武士,形成了倭寇
他并不清楚明朝历史上是几时开海,倭寇到底是几时完蛋的,所以很多事不敢打包票虽然他知道有个戚继光是抗倭名将,但他总不能跑到兵部去说,翻看名册,把戚继光给我找出来,然后让他去打倭寇就万事大吉
但他基本可以判断,要安定东南海疆,不在什么几个倭酋汉jiān所谓堵不如疏如果不开海,只靠杀人,则倭寇永远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