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有好爹,别人可没有啊!他敢胡骂,别人可不敢。要说这běi ;jīng城的文人,真有骨气,敢犯权贵的,不是没有。活着的有王世贞,死了的有杨继盛。这善应寺中,一群吟风弄月,花前酒旁的风流文士,却无这种铁嘴铁骨之人。
再加上,要是单骂个严鸿倒还无所谓,听他捎带上如今权势熏天的严嵩,那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啊!同来的文人们,虽然多是官宦子弟,家中权势皆不如郑国器,更犯不着为这争风吃醋的案子,招惹上严府。因此上,那些方才还在一起称兄道弟的文人才子,纷纷都把身子往后闪,隐然是要划开距离。
却只有那李大才子李天照,兀自岿然不动,甚至还上前挪了半步,与郑国器几乎并肩而立。他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严鸿,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当真是一派疾恶如仇的风范,鼻子里还轻轻“哼”了一声,冷笑道:
“这教坊司的姐儿们,原本迎来送往,也不稀奇。为个人尽可夫的女子,却在这里如丧考妣,闹得běi ;jīng城无人不知,能做出这般丑行的,也果真不是常人了,哈哈!”;
这一番话,把严鸿讽刺的颜面尽失。可是郑国器听了,脸sè却是更加难看,额头上几乎要冒出三绺黑线。这位李朋友虽然是在帮他说话,但怎么言下之意,也说郑小相公确实在和小阎王抢jì女啊?这可更是让人无从置辩了。
满座文人,见李天照如此刚猛,也都暗自感慨。有人佩服他胆大,也有人暗自摇头,你一个穷书生出身,参合到这俩官二代的风流案子中,未免有些不自量力。真以为那举人的牌子在běi ;jīng城有屁用啊?
另有一人,8342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却被李天照完全震撼了。
“太帅了!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真是当世奇男子。”徐婷看着李天照,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几乎要布满小星星。至于那位直面严鸿义正词严,凛然不惧的郑小相公郑国器,则被华丽的无视了。废话,俩官二代互相抡板砖,有什么稀奇?何况还是为了在jì院争风吃醋的事。
倒是徐婷的堂兄徐元泰晓得轻重。虽然徐阶的势力在郑晓之上,但他却早非那种热血无脑的少年。他知道,这件事,自己家无论如何不能扯上半点干系,否则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于是徐元泰急忙上前一步,站在堂妹身前,又朝丫鬟环佩使了个眼sè,让她把小姐往后拉。;
徐元泰带的四名亲随却还在房中。这四人乃是南京刑部中jīng选好手,武艺皆自不弱,晓得自家少爷不会武艺,他身后那位更是要紧的很。若是受了损伤,自己哥几个就别回南京,找个地方抹脖子比较好。因此他们也向前挪了两步,把自家人护住。
一时间,地方不大的禅院里,已是剑拔弩张。
荣记少东荣少棠,此时心里暗自叫苦不已,实在想不到,怎么今天好端端的文会,招来了小阎王这位活祖宗?今天这帮文人可都是自己请来的,要被严鸿给揍了,那这个锅,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背。就算严鸿吃了亏,那没准也得向自己撒火。这两下打起来,要是伤了人命,可就更了不得了!
当下,他急忙上前,陪出笑脸,作揖行礼道:“严户侯,小可荣记绸缎庄的荣少棠,这厢有礼。想那郑小相公,这段rì子都在家读书,连客都不曾会,更别说去坊司玩耍了。那翠玉姑娘慧眼识英雄,必然对严户侯青眼有加,怎么会属意他人?这其中必然是误会了,误会了。对了,小可听说啊,那飘红阁最近来了几个大同姑娘,还都是清倌。不如,现在小可就请严户侯前往,一起乐上一乐。一应费用,自然小可全包了。这点小钱,请锦衣长官们喝杯茶,不成敬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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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小阎王之死
荣少棠一边说,一边不住的作揖,更把几张会票递向严鸿。。只盼这小爷赶紧拿了钱走人,别再捣乱为好。
哪知严鸿却把眼一瞪,右手横扫,把几张会票都扫在地上,口里道:“什么话?跟我严鸿抢女人,这事能这么算了?我严鸿的面子往哪摆!本来,姓郑的龟孙子只要跪在地上向老子磕几个头,老子看他乖巧,便饶了他也无妨。可这孙子还敢话里话外骂我祖父,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小爷非卸了他不可。”
说着话,严鸿进步转腰,把个荣少棠推在一边。可怜荣少东比严鸿矮了一个多头,哪里顶得住他这一撞,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而严鸿自己大喝一声,已向郑国器扑过去,双拳如同下汤锅的王八爪子,胡乱挥舞,朝着郑国器劈面乱打。
到这一步,郑国器就算再有涵养,也按耐不住,何况他原本也是个一呼百应的贵公子,并非那老成持重之人。他早闻到阵阵刺鼻的酒味,就知是严鸿喝多了来耍酒疯,只是不知为什么找上了自己。郑国器少年气盛,平时走到哪里都是如众星捧月,在家中更是父母宠爱,从无人对他说句重话。严鸿这儿孙子长孙子短的骂,早已勾起了郑国器的怒火,不禁心想:不给这厮一个教训,还道我怕了他!;
他在京师贵介公子中,乃是有名的文武双全,拳脚一道上着实下过苦功的。这一点,实非严鸿能比。见严鸿扑上前动手,郑国器早已沉目提胯,双脚微微分开,两手亮好了门户,屏息凝神,只观察严鸿的来势。
待到见严鸿如同泼妇般扑过来乱打,出手完全没有章法,郑国器不由一声冷哼。这般本事,也来丢人现眼。他不慌不忙,等着严鸿如同拱圈的肥猪般直直扑来时,猛地侧身让步,一个顺手牵羊,下面一个扫堂腿,严鸿的人整个就被扔了出去,啪啦一声,推倒两张桌子,杯盘碗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这几手动作干净利落,就是跟着进来的那王、刘、陶、邵四总旗,也暗自叫了声“好身手”。
严鸿也是太过熊包,人被郑国器借力打力,扔出去以后,又向前抢了十几步,一下就扑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起来。众才子见这严大公子,原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sè,不由暗自冷笑。
有的人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也想到他这是酒后无德来耍酒疯。至于为什么找上郑小相公,恐怕是两人之间真有些不和睦,难不成真是争过姑娘?;
也有人心中暗自担心,这严鸿虽然没能耐,他带来的这二三十个锦衣卫,难道个个一般熊包?本来严鸿和郑国器扭打,旁人尽可躲开。如今,要是严鸿恼羞成怒,喝令锦衣卫一起上前动手,我等别受了池鱼之殃。想到这层,有几个就不禁往后门方向挪了挪步子。
那李天照李大才子,见严鸿被扔出去,不由面带冷笑,又打开手中洒金折扇,轻轻扇了几下,一派好整以暇的得意表情。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是他老兄动手把严大公子给揍了呢。
徐元泰却是双眉微皱。他来京师不只一次,对于严鸿的名声也是早就晓得,心道:这小子虽然纨绔,但掌管严府生意,听说黑白手段很多,决非个莽撞之徒。今天他搞的是哪一出?再说,怎么一跤就摔那不起来了,还要耍死狗?
跟着严鸿进来的那四位总旗,倒是客气的很。眼见严鸿倒地,急忙先给郑国器作揖行礼道:“对不住,对不住!郑小相公,我家严长官今天吃醉了酒,却还要乱闯,我们做属下的也拦不住。不知怎的就找到这里来,扰了郑小相公的雅兴。您看这个小的们也是身不由己,还望小相公勿怪。各位先生,各位公子,打扰了,打扰了。”;
郑国器见对方服软,更是飞扬跋扈,装模作样一掸袍袖,冷声道:“厂卫鹰犬,粗鄙武夫,也来欺我士林中人?今天只是小惩大戒,他rì若还飞扬跋扈,恐怕杀身之祸亦不远以。速速把他弄走,免得污了这佛门宝地。”
到底是名臣之后,二品都堂的公子,说话间,丝毫不把四个总旗看在眼中,指着和尚骂秃贼,这地图炮一开,把锦衣卫上下连陆炳都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