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年做了几十年奴仆,还不懂得这规矩?赶紧也顺风落篷:
“对对,还是老夫人眼光准,花太医神通广大。依小的看来,花太医神通退魔,刘太医针药固本,功劳都大,最关键的还是阁老与老夫人的yīn功,鸿少爷自家的福缘。小的这就去禀明阁老与侍郎老爷,叫阁老与老爷高兴高兴。老夫人明鉴,小的意思,花太医那里,是该要重重送一份酬金,刘太医那里,举荐之功也不可怠慢。”
欧阳夫人点头:“快去吧。不管我家老爷和东楼意思如何,老身这里自己另备两份礼物送去给两位太医。你顺道代我给刘太医说道说道,今天脾气大了些,别在意。”
严年答应一声,转身出门了。出门前,他偷偷一瞥,发现满屋欢颜谄谀中,惟有那严鸿少爷的正房少nǎinǎi胡晚娘和她丫鬟坠儿,主仆却什么都没说,脸sè仿佛比刚才更难看了。
只是严年终究是个奴仆,总不敢多盯着少nǎinǎi看。出门的当口,他已经得出结论,一定是自己今儿眼被银票晃花了。这普天下,哪有自己男人好了,做夫人的反倒不高兴的道理?
不过,这屋里的所有人,从欧阳太夫人到严年大总管,从严世蕃的群姬到胡晚娘主仆,没一个知道最核心的真相。
其实,这会儿躺在床上的粽子里,裹的灵魂已不再是几天前那个坠马的正牌小阎王严鸿,而是数百年后在同一地点被卡车撞死的见义勇为北漂地青——闫东来。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此时的严鸿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来自2010年běi ;jīng某起车祸的遇害者,闫东来。
自从被那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飞的一瞬间,闫东来在车灯和刹车声刺激下,直接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五感,也没有意识,甚至连“存在”的概念都没有。
然而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消沉的意识,却又开始渐渐凸显和清晰。最初是存在感,意识到我的存在。但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完全没有。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触觉,更别说气味和味道。大概和两年前刚到běi ;jīng时一场大醉的滋味有些相似吧。
接下来,最先恢复的触觉和味觉。自己明显是躺在什么地方,软软的,嘴里还不时被人灌入一些苦得很的液体。
但眼前还是没有光,耳朵也听不见声音。
至少有一点,命是保住了。
“我这是在哪?医院?看来司机身上没带着刀,而是把我送到了医院?”
可是随着听觉的渐渐恢复,外面的世界却又充满了诡异。依稀听得,有人在哭,但这声音绝非自己熟悉的父母、亲朋。
而呼唤的声音,却是“乖孙儿”“鸿少爷”。
“孙儿”?祖母和外祖母的声音都不像啊。“鸿少爷”又是谁?闫东来吃力地挣扎着,用慢慢恢复的jīng力,睁开眼睛。
外面模糊的世界,却看见一群古人打扮的妇女,围绕着一位面容模糊的老太太,都在病榻前关切的注视着。
我靠,这算怎么回事?光线从眼帘的缝隙穿透进来,shè得他脑袋发痛,赶紧又闭上眼睛。
外面的声音依然不断传来。根据落在眼皮上的rì光和灯光变化,闫东来感受着昼夜的交替。苦苦的药水,还有或许很高档的汤汁络绎不绝灌进嘴巴,从头顶到四肢百骸的疼痛在渐渐减轻。
夜深人静时候,他常听到身边那个老太太,在喋喋不休地祷告上苍,请菩萨保佑,一定要救回她的孙儿。
可是,尼玛谁是她老人家的孙儿啊。
**上躺在床榻,闫东来的脑海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
正在此时,脑海深处,却另有一股强大的意识强行灌输了进来。
只是这股意识传递的信息却令闫东来更加感到莫名其妙。
他不叫闫东来,而叫严鸿。
身份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北漂地青,蹩脚的保险推销员,而是当朝首辅严嵩之恩养长孙,京城之内威名赫赫小阎王。
这些信息并不是谁来念给他听,而是仿佛是一部电视剧在他眼前播放。严鸿的来历,过往所认识的人,所经历的事,一次次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