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地下室里,一个瘦削的青年正在沉思着踱步。
阿富汗持续十年的战火,究竟对中国会有怎样的影响?限购新政的出台,真的能遏制房价?今天的晚饭,我是吃鲍鱼,还是吃大虾,还是吃老坛酸菜牛肉?……
砰砰砰!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忽然响彻。青年一惊,抬起胡子拉碴的脸,下意识捂住胸口。
接下来,传来粗鲁的吆喝:“开门!查水表了!身份证,暂住证,都准备好!”
听到这话,青年脸sè反而放松下来,一个箭步上前,拉开房门:“查你妹!跟我玩这套!”
一边说,一边把一个胖子拽了进来。
胖子嘻嘻哈哈地进来,大喇喇往折叠床上一坐,压得床腿痛苦地咯吱一响,一边踢开床边的几团卫生纸:
“我说东来,你这做保险销售的,成天不在外面跑业务,反而宅在地下室思考国家大事,太不务正业了吧。”
东来苦笑了一声,也往床上一坐,床腿又呻吟了一下。
胖子眼光瞥到床头的一本《公务员考试行测神仙宝典》,哟了一声:“上进啦?这次成绩已经下来了吧,如何?”
东来又苦笑了一声:“没进面试。哎,还是古代爽啊,实在走投无路,割掉了就是公务员。”
胖子眉头一皱,立刻兴奋地跳起来:“胡说什么拉。你以为割了就能进宫啊?告诉你,明朝有一次招太监,名额有限,结果自己割掉来应聘的超出了编制额度的10倍!”
“啊?”闫东来张大嘴:“那那些落榜的怎么办?”
胖子撇撇嘴:“还能怎么办?zhōng ;yāng体谅民情,扩编了50%,但就这样,还是有百分之八十几的白割了。没办法,谁都想捧铁饭碗啊。”
东来“嘿”了一声,垂头坐在床上。胖子拍拍他肩膀:“没事,下次吧。我说啊,你这名儿取得不好。”
“我名怎么不好了?紫气东来,这是大吉大利,懂么?”
“你忘了你姓闫啊!闫东来,严冬来,这还能好么?”胖子得意地说:“你看我的名,古吉旺,方方正正,一看就是吉祥兴旺。”
“吉娃娃旺旺旺,确实好听得很。”
胖子锤了东来一拳:“你这些油嘴滑舌要是用到销售上,就不至于住地下室了。好了,别废话了,吃饭去吧,我请。”
小店饭桌上,一盘宫保鸡丁,一盘凉拌三丝,一盘土豆烧牛肉。经常靠泡面塞肚子的闫东来同学,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放开大吃。一边吃,一边听着胖子古吉旺滔滔不绝地讲着明朝的历史故事。
说实在的,闫东来对历史远远算不上多么热爱。不过,听好朋友聊聊,倒也有趣。
吃得盘光碗尽,付了帐,两人抹着嘴出来。
“对了,推荐一本书你看。《张居正全传》,新出的。”胖子热心地说。
“这书好啊?比你之前说那个《明朝那些事儿》如何?”闫东来没jīng打采地问。
“是个新人的,文笔比当年明月差点。不过单讲张居正的,胜在专jīng一门,属于品读xìng质的吧。”
正闲扯着,忽然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空气:
“抢孩子呀!”
闫东来猛一转头,只见二十步开外,一个满脸猥琐的壮汉,正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朝这边冲来。
后面十多步,一个老太太哭喊着追赶。
再一瞥前面,一辆面包车停着,已经启动。
一瞬间,闫东来脑海里闪过在浏览论坛时看过的那些诱拐、抢劫婴儿的案例,想到描写一个孩子失踪后的妈妈,夜里在小区里绝望地呼喊着孩子的小名。
他不是一个想要学雷锋做好事的人,但那一刻看着屏幕他流下了一点眼泪,也许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乡的妈妈。
这时已经是黄昏,闫东来居住的是比较偏僻的街道,人行道上人很少,只有汽车不断呼啸着沿马路疾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