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没说话,很久,大概终于下定了决心,总算肯走了。
后来我就站在窗口看着,直看着他的几台车通通离开了视野。
又在房里等着,等了两个多小时,发现真的没有人再进来了。
现在是九点,盛华延的行程上说了,中午十一点还有一场内部会议,最早也得十二点回来,时间足够足够。
我便爬到床上,揭开墙上的画,小心翼翼地从接口里把东西抽了出来。
其实别说双面刀片,海湾别墅里连个玻璃杯都属于稀缺品,因为盛华延从不信任我的求生本能,他也知道他自己真能把人逼死。
这把小刀片是我趁他有一次喝醉从他书房的浴室里顺出来的,抱着那种被发现也无所谓的目的藏在了这里。我想我总有一天会求生不得,到时就不想弄得求死不能。
这次回来我就找了找,没想到还在。
因为名下已经没几个钱,我便没有写什么东西,也没什么遗言想要留给他。轻手轻脚地来到浴室,用里面的东西顶上门,坐到地上,攥紧了拳头,看着青色的血管慢慢地凸显出来。
比划了一小会儿,便咬紧牙关,狠狠地切了进去。
暗红的血急速地涌出,转眼便浸透了我腿上的睡裤,又流到地面的瓷砖上,我起先还擦了擦,最后觉得没意义,就任它去了。
呆坐了一会儿,我渐渐觉得有点乏,就靠到墙壁上,很快便开始冷,头昏,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冷,应该放点热水。
这是第五年,我从未想过要死,可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再活着。
其实盛华延挺了解我,知道自己这次玩大了,还耐心地做了些铺垫,试图劝我。然而漂亮话于我而言再无效果,我受够了他的反复,受够了逃不掉的厄运。
可这段日子,只要我一闭上眼,立刻就会看到那把明晃晃的手术刀。盛华延握着那把利刃时恐怖的脸,和他五年前坐在餐桌的另一端,托着腮听我讲我家人时的温和表情不断地重叠,不断地变幻。
我宁可相信他没有爱过我。
我也没有爱过他。
我早就崩溃了,一丝不留。
我也早就绝望了。
那种绝望,来势汹汹,无以化解。
我只能败给自己的懦弱,盛华延让我活着,我也知道自杀有多愚蠢,可我已经找不到一点活着的理由。
意识渐渐随着失控的血液流失,我觉得疲倦,寒冷,抽离,突然听到有人拍门:“阿清!在不在里面!”
是盛华延的声音。
阴魂不散。
我看着满地的鲜血,觉得他现在开了也来不及。便放心地闭起了眼睛,瘫在墙角,诚心地祷告,祷告黄泉路上没有他,来生不要遇见他。
后来我像是睡着,又像没有,朦胧地看到面前有两个熟悉的人影,我朝着他们走过去,却总是无法靠近。
☆、二十如果我坚决
我想开口,却无法出声,就这样不断地走着,在一片漆黑之中,不知疲倦,没有尽头。
突然我的衣角被一阵力扯住,我扭过头去看,却还没看清就打了一个激灵,居然醒了过来。
睁眼时,目力所及之处是一片干净。
我花了些时间才重新看清东西,看这环境像是医院,床边吊着血浆和液体。
左手整条手臂全都在隐隐作痛,我的身上没有力气,只能尽量用眼睛去瞄,瞄到左手手腕上层层包裹的白色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