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盛华延几乎是拖着把我按上飞机,目的是让我陪他去富士山看雪。我以为他又是想花招折磨我,几乎抱了赴死的决心,结果他只是开船载着我去河口湖钓了一整天鱼,让我烤给他吃。
第二天,当我从榻榻米上醒来时,先是嗅到了房间里甜甜的香气,扭头看到窗外盛放的樱花,远处是白雪皑皑的富士山。
盛华延就倚在落地窗前的休闲椅上,和服的腰带松垮垮地系着,指尖夹着一根雾腾腾的香烟,半磕的睫毛上流淌着银亮的晨光。
他一抬手臂,粉红色的花瓣就顺着他的锁骨慢慢地滑下去。那番景色,美得我至今都记得。
我前一晚被他折腾得浑身剧痛,唯恐他发现我醒了再扑过来,便重新闭起眼睛装睡。稍久,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袭入鼻尖,我的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沉郁而温柔:“阿清,生日快乐。”
春节这天,德音带着我去华人圈里的一位女同学家里看晚会。那位女同学家境殷实到在维也纳也有自己的房子,位置很好,从家里就能看到着名的维也纳摩天轮。
来的人有很多,大家热热闹闹地在她家里开火准备年夜饭,我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父母当年一心把我培养成那种入得厅堂进得厨房的好姑娘,不少让开饭馆的二叔来教我烹饪。
正忙着准备年夜饭,在外屋剥葱的德音突然冲了进来,握着手机把屏幕亮到了我面前:“cecil哥哥给我发信息了!”
我手里正拿着饺子,便探头看了一眼,上面写得是英语:dei,youreailhasbeenreceivedthankyouveryuchhappysprgday
我不太明白她的开心:“这怎么了?”
德音握着小拳头,涨红了脸:“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对我讲过过年好耶!”
“他不是恰好在今天收到你的邮件?”
☆、四十面埋伏(1)100推荐票加更
“我上周就发了!”她喜悦地问:“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你很早就认识他了?”
到如今,我终于开始好奇他们的事。
德音显然早就等我发问,拉了椅子坐下开始絮叨:“cecil哥哥家就在我家隔壁。可我好难才能见到他一面,因为我回hk的时候他总是不在,他很喜欢旅行。”
哦。
“然后他其实跟我也不太熟啦,因为他都不怎么跟我讲话的。”
“那不是很没礼貌?”
“没有没有!”她强调:“他只是很害羞。就像阿清姐姐你一样,都是很容易害羞的人。”
盛华延也常常这么说,虽然我对他有且只有惧怕和反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自己反而总会想起这个人,那感觉就好像怀里揣着一把利刃,又冷、又痛、又危险。
只好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他带给我的苦难太多让我记得太深。
最近德音的心情堪称越来越差,不止因为春节那天她回复的信息石沉大海,也因为今天早晨有人打了电话,说车已经到楼下。
离开前,德音一遍又一遍地磨叽我:“你就跟我一起去嘛,我让带我们去吃sachertorte好不好?”
“你自己去吧。”我瞅瞅楼下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一眼就看出了品牌和型号。盛华延对宾利情有独钟,车库里收藏着十几辆各色型号,对于这个品牌的车,我比lv还要熟稔。
之前德音告诉过我,这位是她姐姐介绍的,知根知底而且不是坏人,我觉得她的抗拒有点没道理:“你很讨厌他?”
“没有讨厌啦。”她说得不清不楚,就是嘟囔:“我不是很哈那种看起来很老奸的男生。”又扯着我的手臂使劲地摇:“那阿清姐姐,你陪我下楼,送我上车,好不好?”
我觉得她有阴谋,用眼角瞥着她:“你要干嘛?”
她老实地交代:“你比我漂亮嘛,万一他要是看上了你……”
“你自己下去!”
最后她还是嘟囔着嘴下去了,我有点不放心,站在窗口,看着宾利的司机走下来,是个高大而彬彬有礼的白人,穿西装戴白手套,拉开了后排车门,礼貌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德音脚步拖着地蹭了过去,上车前,心有灵犀地扭头冲我挥了挥手。
德音这一走就是一整天,而我越想越不安。
维也纳的确豪车众多,也只是充其量满街都是挂着taxi的奔驰,宾利是很少见的,尤其是我看到的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