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起,梁上的木桩轰然断裂,往下砸落,溅起点点火星。
最后一眼中,巧巧用力地抱紧了陈清淮,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殷禾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受,情之一字,何其难懂。
比蛊毒更甚,让人明知会粉身碎骨,却还是奋不顾身地往下跳。
待到殷禾找到那六名女子,她们的神色已经恢复清明,看来是因为陈清淮身死,体内的蛊虫失效。
她们之前一直做着陈清淮给她们编织的美梦,对外界的状况一概不知,此刻骤然清醒,面色都是一片茫然。
“快走吧,这里起火了,不要再回到这里来了。”
殷禾一路将她们送出了府,少女们对殷禾道了谢便各自散去。
最后看了一眼曾经巍峨挺立的陈府,在大火中缓缓被吞没。
烧尽了一切繁华与罪恶。
……
离开陈府以后,殷禾又回到之前和谢迟住过一晚的破庙内,打算休息一夜便回云清宗。
她和衣躺在干稻草铺就的地面,手中拿着那个白玉瓷瓶打量着。
巧巧最后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脑子里也没个结论。
殷禾干脆翻了个身,打算将瓶子收起来等明日回云清宗再说。
谁知刚要入睡,便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连在破庙都能碰上。
沁宁有些虚弱地倚在谢迟的肩上,看着躺在草垛上的殷禾,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寂静无声。
谢迟倒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视线相触的一瞬间,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抿了抿唇,竟也没说什么。
“好巧啊,殷姑娘。”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谢朝从二人身后走了出来,弯唇浅笑间不经意化解了沉默。
殷禾倒也没起身,略微点了点头笑了笑以作回应:“请自便。”
传言中羽山神族难得一见,隐居避世,殷禾想,她这碰见的频率也太高了,和上街买菜有什么区别。
传闻当真夸大其词。
倒是谢朝兴致勃勃地挤到她身侧:“我们来的路上见一座宅院起了火,听说你和阿迟在那边找解药,怎么样?”
不想过多得解释,殷禾突然感觉到一阵疲倦,她也没接谢迟的话,只把身侧的位置让了让,半靠在草垛上阖上了眼。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谢朝看着殷禾没一会儿便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睡的极不安稳。头上散散扎着的发带轻得如同流云拂过他的指尖。
他轻笑一声,将少女左摇右晃的脑袋轻轻按在他的肩上。无处安放的脑袋终于有了稳定的支撑,殷禾睡得更沉了。
谢迟长腿微曲,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坐在两人对面,见到谢朝的动作,黑亮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淡的笑意:“我竟然不知,兄长竟然也会对一个素昧平生之人如此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