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翻倒在地,身着皇袍的他,也是趴卧在地,面部、腹部下各有一滩血迹。
呆看一会儿,满腔的伤心无措一下子消失了,没有吕四娘,他却依然是这么去的,这就是结局,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木然轻笑着,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笑,弘历轻声叫:“娘娘。”
我恍若未闻,转过身,下阶,往外行去,如踩在云端的一般,向前迈的步子有些虚。背后传来弘历的声音:“送娘娘回去。”
一路上脸上挂着丝笑,南芙不停的轻声叫:“娘娘,娘娘,……。”似是怕声音一停,我就会在她面前魂飞魄散一般。
进阁,任由她换了衣衫,侍候着躺在床上,半晌后,脑中方有一丝自主意识。支撑着起来,床前的南芙忙在我身后放了软垫,问:“娘娘有何吩咐?”
我轻轻吁出口气,道:“带弘瀚来见我。”她点点头,担忧地瞅我一眼,才转身向外走去。
我抚着手指上因戴戒指留下的白色痕迹,静静地打量着房中的一切,心骤然一抽,昨日痕迹还在,今朝人却两隔。
弘瀚坐在床边,拉住我的手,道:“额娘,发生了何事?”
我心有丝丝绞痛,嘴角却逸出丝笑,问:“瀚儿,你皇阿玛驾崩了。”
他小脸一白,呆愣一瞬,‘腾’地起身,一脸不信,道:“可是阿玛昨日还很好。”
我摇摇头,道:“待你阿玛丧事一过,你就带着兰葸出宫。”他呆呆点点头,问:“额娘,我和兰葸出了宫,你怎么办?”我抚抚他的脸,道:“额娘自有额娘想去的地方。”
他茫然盯着我,不解地续问:“什么地方?”我默一会儿,道:“出宫时,把额娘画得画像都带走。”
待把所有事都交待给弘瀚,天已渐暗。我凝目看着弘瀚道:“我身子有些乏,你去吧。”他皱眉道:“瀚儿待额娘睡了再走。”我心中一暖,摇摇头,笑对他道:“走吧,这样额娘才能安心睡下。”他一步一回头的出门而去。
我起身,洗梳一番,自针线筐中拿出剪刀,躺回床上,执剪重重向手腕划去,血喷涌而出。
身上越来越无力,脑中意识也越发模糊迷离。
眼前光线渐暗,直到最后那丝亮也消失,我在心里默默地道:“我来了,胤禛。”
身子火烫,手腕奇痛。费力睁开眼睛,心中有些愣,竟是西暖阁。我抬起手臂,不禁有些难受,难道死对自己来说,也是种奢望。
拿着湿帕子走来的傅雅,见我醒来,喜道:“娘娘,你终于醒了。”我苦苦一笑,她忙换去我头上帕子,眼眶微红道:“娘娘,你真忍心丢下翰儿和兰葸吗?”我微微一笑,道:“有你们在,我不担心什么。”
她眼泪落下来,正欲开口再说,门被大力推开,弘历疾步走过来,默盯着我,眸中恨意隐现,沉声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让你留恋的,舍不下的?”
我扯出一丝笑,道:“让弘瀚带着葸儿出宫。”
他闭目默一瞬,猛然睁开眼睛,痛声道:“真的没有吗?”
傅雅身子一颤,轻声道:“皇上,臣妾去叫太医。”弘历不发一言,傅雅轻轻退了下去。
我重重叹口气,浅笑着道:“瀚儿自小懂事,唯一让我担心的只有兰葸,幸好他们也在京城,他们有了难事,相信你也不会袖手旁观,我很放心。”
他身形微晃,轻轻笑起来,过了许久,他收起笑,淡淡地道:“那就等葸儿长大,你不担心的时候,再说其他的吧。”
我惨然一笑,道:“你觉得我还能活下去?”
他弯身低头,盯着我的眸子,道:“我很后悔接手玉器店和酒楼,即便接手后,也应早日脱手卖了。更后悔任由让瀚儿出宫,让他自由出入店里,我更后悔当年皇阿玛没认你之前,为何不先开口要了你,……,我最后悔的是,为何自己是阿哥,一切都不能随心所欲。”
我苦苦一笑,你有诸多后悔,我又何尝不是,当年为何要抛下双亲去了深圳,即使来到此间,为何不能控制住自己,为何要喜欢他。
他嘴角漾出丝笑,直起身子,敛了脸上的表情,淡声道:“有些事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但将来之事,我还是能把握的。我会让傅雅每日陪你,瀚儿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园子,但是兰葸会留下陪你。”
我无言苦笑,他这么安排,如果我出了事,傅雅势必要受到牵连。
秋风渐起,我手腕上的伤也已痊愈。弘历果真让傅雅与我同宿一室、同吃一桌,日日夜夜陪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