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世杰久久不说话,空气像水泥一样硬起来。
冠总是不是有伤心的初恋,还是有难忘却不能终成眷属的恋人,她触到他的痛处了吗?
久久,地球的冰河期也不过那么久,容妍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对不起,冠总,我不该说那些的。我们聊点别的?”
“聊什么?”冠世杰竟像有意为难。容妍咬着唇,嘴唇很快白起来。
“你。。。。。。你的大陆分公司在哪里?”
“珠江开发区。”
“呵,离我们家有点远哦,我是江苏人,那里四季鲜明,靠着长江,现在的天气和台湾差不多了。”她一个人不自在地笑笑,一边友好地握住冠世杰的手,“等我回大陆以后,我邀请你去我们家作客。”
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冠世杰没料到,愣愣几秒,“一言为定?”
“嗯嗯,”忽然提起家,容妍快乐地绽开笑颜,放松身子,“冠总,我爸爸妈妈都是顶好的人。妈妈的工作是服装设计,她做的衣服好美哦,我除了内衣,所有的成衣都是我妈妈做的,而且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爸爸是医生,特别温和,病人们都很喜欢他。爸爸爱叫我妍儿,妈妈叫我妍妍。我们家是个带院子里的小楼,院子里有几棵大树,还种了许多草花,因为草花生命力强,花色又多,还有一棵有很大年纪的葡萄,夏天时,会结得累累的,汁水又多,个头又大。妈妈在葡萄架下放一张躺椅,暑假里,那就是我的窝,我在上面吃冰、摘葡萄、看书,有时就那么睡着了。书、笔、瓜籽掉了一院,爸爸说我是懒猪投的胎。”说到这里,容妍已经沉醉了。
冠世杰没有出声,悄悄地移到容妍身边,轻揽住她,让她依着,她都没发觉。
“冠总,你说有这么瘦的懒猪吗?呵呵,台湾有莹火虫吗?我们那儿很多哎!夏天的晚上,一会看萤火虫,一会看星空,总让我忙不过来。我们家院子外面是条青石板路,通向郊外的一块荷田,说是荷田,其实只有几棵荷花啦,大半种的是菱角,还有人家养的珍珠,那个菱角是只有两个角的,微微翘起,很大很香的。。。。。。。”
她就这样说着说着睡着了,听的人痴了。甜美的呢喃,浓浓的乡恋,他今晚有幸听到了一篇美文吟诵。怪不得不肯学企管,原来骨子里藏在一股陶渊明式的浪漫。她有一对令人羡慕的父母,才教得出这样清灵出俗的容妍。在额头轻印上一吻,温柔地抱起,走向大床,轻轻地把她放到里侧,今夜,他自私地没有松开双臂。
“容妍,大九岁就叫老吗?我要求不高,是你太苛刻了。有一个比你成熟的爱人,不好吗?小傻瓜!”轻轻揽紧,让她贴着他的怀中,纵然心动如水,可是却会是个好眠。
二十八,风过留痕
又梦见妈妈了!容妍嘴角荡起一丝笑意,每次做到这样的美梦,她就不情愿醒来。但一室的光明让她的眼睛实在耐不住。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天,这是哪里?她有一刻的呆滞,但一会便想起了昨晚的事。她急促地四望,冠世杰不在,窗外的风雨好象停止了,昨晚洗净的衣衫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头。
一张小脸立刻就象火炉上的烤虾,温度陡升几倍。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草草梳洗了下。镜子里昨晚受伤的额头已经换过药,还有洗澡时跌伤的地方都处理过。这些都是冠世杰做的吗?
容妍羞窘地闭上眼,让她死了吧!不然哪有颜面见冠世杰。
可惜她暂时死不了,鼓起勇气打开起坐间的门,桌上有一杯鲜奶,还有很新鲜的糕点,外面的办公室里象有人正在汇报公司分厂的损失。
她慌慌地站在门后,心怦怦乱跳,不敢出去,不敢面对这一切。她感到恍惚,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一遍遍安抚自已。是梦,所以她双腿发软,膝盖无力,胸腔抽紧,胃部燃烧。
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她屏住呼吸,双拳紧握,迟迟疑疑打开门,力尽自然地走了出来。
冠世杰的桌前又是一叠公文,他一身整洁,咖啡杯中的咖啡已近一半,似乎已经忙了很久。他一抬头看见容妍,放下笔,“吃早餐了吗?”
目光相对,磁性相斥,隐隐擦出火花。
“对不起,我起晚了。”十指绞着,指尖发白,涨红的脸,任谁都看得出她明明白白的羞意。
冠世杰抿抿嘴,抿出一抹笑,“没关系,先去吃早餐吧!如果想睡就再睡会儿,我问过了,今天放台风假,所有的学校都停课。我现在很忙,待会陪你讲话。”
“呃?”容妍一脸狐疑,怀疑她听到的。这个口气好象很纵容很纵容。
“怎么了?”冠世杰把目光回到公文上,“是想饿着肚子上班吗?还是嫌早餐不够丰盛?台风天,迁就下好吧!”
“不,不,早餐很好,我现在就去吃!”她总是轻易就被他牵制着情绪,无言地转身,不知道身后有一道深情的目光一直紧紧相随。
如果他不是这么理智就好,他可以冲动地做一些傻事。
譬如将她拥进怀中,来一个让她透不过气来的早安吻,吻得她颤抖,瘫软在他怀底,然后对她倾诉心底的情意,再要求她的回应。
爱情不是独角戏,他是多么渴望她也能有和他一样的感觉。
他不敢。怕她吓住,凌晨就松开了双臂,让她独眠,也给她一份安定。面对面,他就是她的上司,多一句温暖出格的话都不行。
冠世杰苦笑摇头,拿起笔,反正容妍还小,他就慢慢等她长大吧!
虽然很饿,容妍却没什么胃口,一杯鲜奶和几块糕点,花了很长时间才咽下肚。心里象多了点什么,特别是看着冠世杰的时候,可能有什么呢?
洗净杯子,很自然地收拾了下休息间和起坐间,再进办公室时,冠世杰不在,她不禁放松地长吐一口气。陈特助推门进来,看见她,吓了一跳。
“容妍,你在啊!昨晚吓坏了吧?”他笑吟吟的,口气很熟。相处几个月,他们特助室里的人都喜欢这个不多言却很善解人意的小女生。
“还好!”容妍脸又红了,“总裁好象下楼了!”
“这是昨晚的损失统计数据,你一会给冠总。”陈特助递给她一丝叠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