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仙逝的昭德皇后是崔家养女,与当今崔皇后并无血脉亲缘,”
“你既是崔家子,怎么长得与她这么像,容貌气质,简直比太子殿下还像……”
他回忆着年岁久远的往事,在蒙尘的记忆中翻拣,先前对话时那点不对劲突然冒了出来。
“孩子,你方才称呼八王甚么?”
虞幼文在他的目光里抿紧唇线。
“晚辈曾与太子之女有婚约在身,随着郡主喊习惯了,一时口误,请先生勿怪。”
“是我糊涂,”李斯谊愕然片刻,仿似大梦初醒,“年纪大了,记差了也是有的。”
他仰在椅背上,嗓音沉稳:“他心性已定,陋习难改,老夫纵使有心教导,所能做的恐也有限,你可有良策?”
虞幼文不假思索:“王爷易轻信于人,眼下时局难测,可专攻权术谋略、形势利害。”
李斯谊笑了笑,摸了戒尺来。
戒尺是打学生的,虞幼文有些局促,慢吞吞地将手伸了过去。
李斯谊象征地打了一下,他像是极为开心,笑得眼边都是皱纹。
“你看重权谋势利,可君子仁士,不可欺诈,若长此以往,致使君臣离心,乃国之大患。”
虞幼文低着头,语气恭敬:“先生所言极是,晚辈受教了。”
李斯谊握着戒尺,温和地说:“我打了你,还不换称呼,是又在故意讨打么?”
虞幼文顿了少顷,才以额贴地行拜礼:“学生虞幼文,见过老师。”
出屋时,院中白雪已铺了厚厚一层。
虞幼文才过小回廊,书房窗子角便探出一双贼兮兮的鹿眸。
虞景纯皱着眉:“文鸢呐,你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
“陪先生说了会话,”虞幼文进了屋,坐到书案边,“今日学了什么?”
虞景纯磨磨蹭蹭地挪到桌边,在他对面坐下,很委屈地告状:
“我哪知道学了什么,先生说的,我都听不懂,我问他,他也不理我。”
虞幼文翻着书,安慰他说:“是我欺骗老师在先,才牵累了你,方才我已经道过歉,以后不会了。”
虞景纯眨了眨眼:“老师?”
“嗯,我以后给你做伴读。”
虞景纯眸中光芒绽放:“那可太好了,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受折磨了。”
“老师乃当世大儒,你别太没礼貌。”
虞景纯撇撇嘴,心想,明明是那老头先没礼貌的。
虞幼文看着他,凝神沉思了片刻,低声问:“皇叔,我长得不像父亲么?”
虞景纯说:“当然长得不像,我先前说你像皇长兄,只是气质偶尔相似罢了,”
“皇长兄仪表不凡,身姿伟岸,若是你长得像他,我至于被骗这么多年,又哪敢……”
他骤然熄了火,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