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立即领会,忙说:“此次司礼监派下的人,叫安甲,正四品随堂太监。”
虞幼文眉间凝着戾气,走出诏狱,外面暮色沉沉。
他进了锦衣卫休息房,太医已经到了,站在床边不住叹气。
辛捷拽着太医的袖子,惨白着一张脸:“救救他,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
林扶荣缩着膀子,瞳底眸光失了焦距,半睁着颤抖:“哥……我怕……”
辛捷抱着他的脑袋,用脸紧贴着他的脸,说话声音近乎哀求:
“哥在呢,扶荣,我不能没有你的,你坚持住,等好了,我带你去漠北,带你去骑马。”
太医瞠目看着两人,又看了看伤者身上的绯红官服,吩咐两个药童按住林扶荣的腿。
他卷起袖子,自药箱里取出细细纱条,拿银钩缠住,塞进他锁骨处的伤口。
这无异于重新过了遍钉刑,林扶荣抖得厉害,辛捷掌着他的背部,一动都不敢动,看得额角青筋直跳。
太医捻着银钩,从后肩创口慢慢扯出来,带出一缕缕深浓血沫。
虞幼文别开眼睛,不敢再看。
那太医包扎好伤口,解释道:“诏狱的铁钉不知钉过多少人,是带着毒气的,”
“要拿纱条过几遍,不然伤口发脓,就没得救了。”
虞幼文出了门,唤来长随吩咐几句,不久,长随取了只扁长木匣来。
他交予太医,太医拨开铜搭扣,是一支根须完整的老参。
因林扶荣伤势过重,身体虚弱,太医不许挪动,就让留在锦衣卫。
两天后,皇帝銮驾回宫,虞幼文叫人给林烬送消息,然后去了一趟内阁。
等傍晚时回来,已是人去屋空。
他离开锦衣卫,回了家,甚至都没派人去打听。
夜里,屋里点着两支白烛,虞幼文坐在床沿,手里拿着书,许久都不曾翻页。
房门开合,他抬头去看,是林烬,虞幼文期待地望着他,结果他轻轻摇了头。
虞幼文捏紧书脊,抖着嘴唇低语:“他还是个孩子。”
林烬把他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虞幼文埋首在他胸膛上:“辛捷该怎么办,当初、当初就不该带他回去。”
“别这么想,”林烬松开他,温柔地捧起他的脸,“这不关你的事。”
虞幼文的眸底湿润,空茫茫睁着眼睛:“将军,若哪天我也……”
“嘘!”林烬打断这话,他的身体几乎立刻绷紧了,把人紧紧扣在怀里。
虞幼文环着他的腰,把林烬抱得很紧,没说他有次也差点死掉。
夜里两人都没睡着,什么也没做,面对面抱着。
这时节昼长夜短,整夜不睡,也觉得时间短似一瞬。
清晨起了风,初夏的风不急不躁,把院中海棠吹落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