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悠悠道:“不知道银少将军不喜欢这天气,又是因为什么呢?”
银止川:“……”
哦,差点忘了,这人说他进赴云楼,就是因为和家人分散后被牙婆拐卖的。
暑气随着蝉鸣,一浪高过一浪。
西淮蹲在白墙竹篱下,细致地拾着花。
从银止川的角度看过去,能瞧见他细腻瓷白的侧颊上有细微的汗珠。汗珠时不时一滚,就顺着线条优美的侧颈,淌进衣领中。
银止川并不是寡言少语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西淮在一块儿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很无聊一般。
不知道说什么好。
西淮将整个用来兜花的衣襟都拾满了,他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竹篓旁,将雨蔷薇都抖了进去。
“西淮。”
银止川说。
西淮遥遥地望着他。
银止川拈了一枝花,捻在指尖转来转去。
你要怎么才能喜欢我一点啊。
他看着花,很小声地喃喃说。
西淮站在远处,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银止川说:“我自己跟自己瞎讲着玩呢。”
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仍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纨绔不羁的模样。
“我同你讲一个故事罢——”
银止川说:“讲一个让你高兴高兴的故事。关于以前我们家飞来过的一只五彩神鸟。”
以前上军塾的时候,银止川看过赵云升那小子追求一位小郡主。
小郡主也和西淮一样,不爱搭理人,赵云升就常常绞尽脑汁想一些很好玩的故事给她听。
讲之前,还怕自己没发挥好,就拉着银止川秦歌王五等一众损友,先当他的听众,练习练习。
当时银止川觉得真傻啊,人家跟你待在一块儿,难不成是想听你说故事?
想听说故事,去茶馆不好吗,人家说书人的话本子讲得比你好多了。
但是直到今日,他才慢慢理解,倘若你喜欢一个人,就想和他待在一块儿。
待在一块儿,他不搭理你,你却想搭理他。这么下来,就只剩下你一个人讲了,可不就是说故事?
蹩脚又笨拙地调词遣句,想逗人家一乐,开心一下,看他笑了,你心里也会很开心。
但是殊不知,一个人只会被自己喜欢的人逗笑,如果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怎么逗他,他也不会理你的。
“五彩神鸟飞来的时候呢,这里种的还不是竹林,而是一片紫铃兰。”
银止川比划了一下,慢悠悠地说。
其实银止川想讲的这个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就是银止川大概十几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只羽毛华丽的鸾雀栖息到他们家,在而今种着竹林的地方产下一只蛋。
这只鸟叫声婉转,极其动听。看风水的先生说,这是一只“蛮蛮”,从属于无间的鸟儿。是无间之主座下的小雀儿。
无间之主写命谱的时候,常常觉得乏味,就命它歌唱解闷儿。
所以每当这种鸟啼叫,就说明当家主人的命运中将发生一桩极其重要的事,成为此生的转折点。
虽然那一年镇国公府平平静静,没有发生任何大事。但是银止川父亲觉得这五彩鸾雀好歹也算神鸟,平时极为罕见的,更不提竟然还在自己家产了一颗蛋,就上报给了先帝,请先帝摆驾来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