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绎在路上且行且看,瞧见什么有趣的玩意儿都收集着,买下来。
“这个他会喜欢罢?”
秦绎骑在马上蹚过溪流,瞧见粼粼溪流中冲刷着五彩鹅卵石,就下马捡起几个,擦擦干净收进怀里。
瞧见路边形状奇特的野花,也仰头伸手折下一枝,放进马侧的篓框里。
随从们看着自家王上这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枯藤老树逢新春的模样,都感觉有点无所适从。
“孤要带他去周游中陆。”
秦绎说:“往后孤都顺着他,陪着他,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杀无辜之人,即便要血祭,孤给他随便咬就是了。”
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捂住只停在树干上的七星瓢虫。
用小瓷罐扣住了,小心翼翼合上盖。轻轻晃动着小瓷罐的时候,还能听里头虫子轻轻扑簌翅膀的声音。
他们这时正走过林间,稀稀疏疏的阳光落了下来,照在秦绎身上。
秦绎的脸上带着笑,显出一种异常轻快放松的神态,仿佛未来等待着他的全是美好与欣喜。
“长墨,孤想将这世间的所有美好之物,都送到他面前。”
他说。
……那时,秦绎还尚只以为慕子翎是简单的“负气出走”而已。
他盘算着,大抵只需要四五天就能追上慕子翎。而只要他追上他,偿赎他,就总有机会将曾经的亏欠一一偿赎。
……可是,秦绎不知道他所期待的“五天后”永远不会到来。
他们就像永远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两条星轨一样,总是在彼此错过。
这是第十六天中的第七天。
秦绎也走出了赤枫关,慕子翎刚离开咫尺城。
王为良的探子时不时会在传回的慕子翎踪迹中,附上慕子翎个别刹那的画像。
例如他在寺庙外垂首低眸的模样;他在古城墙边抚着墙砖凝目仰望的侧容;他和身边的同伴并肩同行,时不时露出的一个轻轻的笑。
秦绎每一张都看了又看,拿在手中几乎要摩挲出毛边。
……这是鲜活的仍在人世的慕子翎,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慕子翎。
确定慕子翎仍然活着的那一刻,秦绎简直对这个世间的所有神佛都抱有感激。
“……这是谁。”
然而画幅见到的多了,秦绎渐渐察觉出其中的异样了。
在每一张画像中,慕子翎身侧都或近或远地也有一个年轻人。
他的面容在以慕子翎为中心的画像中看不真切,但总体也能瞧出有几分俊朗。
慕子翎有时与他对视,有时只是他单方面地注视着慕子翎。
但不管是哪一种,每一次这个年轻人在的时候,慕子翎的神情都会略微地柔软一点。
“是新交的朋友罢。”
秦绎喃喃说:“……出去几天就能结交到伙伴同行,是好事。”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但长墨又分明瞧见他在之后休息的时候,总把这画像反复拿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