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你要问多少遍啊?我在学校好好学习呢,从来不偷懒,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老师还常夸我呢!我们班就我们几个最爱学习了。”这小子,看我半天不说话,因此自己回答了,不过这也解了我的围。可他在学校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我们几个爱学习?那简直就是扯淡呢,天底下爱学习的人死光了也轮不到我们去学习,学习与我们简直就是两个不相干的话题,如果说什么时候我们也爱学习了,估计那时候也该是世界末日了。不过如果把我换成他,我觉得我也会这么回答的。
“是嘛?我们程亮在学校真的变得那么乖了啊?”他妈显然是不相信小胖的话,因此又询问我。
“……恩!程亮在学校里确实是很进步,他知道学习着呢,老师也经常夸他。”没办法,不能让小胖难堪不是,因此,我又陪他一起撒了一次谎。真是过意不去。
“那就好啊,你可要好好学习啊,咱家就你一个儿子,你要好好学习,你们这代竞争很激烈的,不好好学习会被社会淘汰的。你有出息了,将来我们当爹妈的脸上也有光啊。”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怎么听怎么伤感,怎么听怎么自卑。
“恩,恩,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唉,又是一个老妈寄托希望却又对不起老妈的,真是深有同感啊,不过感觉最多的还是歉疚感。
我饭量小,吃了一碗米饭就饱了。阿姨看见后忙要再给我来一碗,疑惑的问我怎么吃的那么少。我也只有迅速解释着说:“我饭量小,已经吃好了。”最后还是在小胖的插话下,阿姨才“放过了我”。饭后道别是我的习惯,在一句:“阿姨,那您慢慢吃,我先去了。”之后,我就又来到了电脑旁。我刚坐下没多久,阿姨就给我端来了花生瓜子还有糖块,并说我饭吃的少会饿,让我嗑瓜子,阿姨简直是无微不至。对我那体贴劲儿甚至超过了我妈。就是亲妈也未必有这么周到啊。
不过阿姨越是好客越是激起我对我妈的联想,越是激起我的自卑。
下午我在上网时,把音乐放了很大声音,因为在网吧里我经常是边听音乐边打字,并且把音量放到家,不同的是,小胖家的电脑上用的不是耳机而是音箱,因此这里我没把音量放到家,但那声音也不小。这时的小胖在隔壁看电视,阿姨来我这屋里看见我在打稿子后,对着隔壁的小胖就教训上了——:“你不知道你同学在写稿子吗?你快把电视小点声,不要打扰了人家。”怎么就这么像我那老妈啊?
……
小胖知道我要上通宵,特意去地窖里拿来了鸭梨柿子,又把盘子里放满花生瓜子,最后还给我泡了杯茶水,我很是感激,也很难想象他的身躯进地窖拿水果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在小胖家待的那几天阿姨的关怀简直就是无微不至,几天里使得我对我妈的歉疚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母爱是多么的伟大啊!然而我们却一直在欺骗着她们,每想到这里,都会自卑得无地自容。
我看透了,退学。我的家事根本不容我这么胡闹下去。还是选择回家吧,去多陪陪我老妈,那样比在学校混待下去还好。因此,劳动周过后,我不管还差多少天才放寒假,也不管它考试是不是又会八科全挂,打点好行装和小高说了一声就又提前回家了。
第五十九章 我是杀害父亲的凶手
学校已经再没什么留恋,或许这次一走就再也不会回这个地方了。
我拉着旅行箱,独自向学校门口走去。没有人给我送行,不管是兄弟还是朋友。此时才感到自己很孤独,虽然大家都清楚学校里的龌龊,毕竟,此时真正拿起行李走人的却只有我一个。但我不后悔。
在学校门口,我稍停了片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这个地方环视校园的每个角落。柏油过道两旁的杨树依旧,杨树间挂着的条幅依旧,就地而起的高楼依旧,人来人往的操场依旧。
不知怎么,我突然很想笑,但我没笑出来,目光在迎门“欢迎大一新生”的条幅上逗留片刻之后我就转回了头,长叹一口气,重又拉起旅行箱坚定不移得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上了火车我就再没有动过,一路八个小时的车程我几乎全处于沉思之中。
我是杀害父亲的凶手!
如果可能,我愿用我生命的全部来换取在父亲身前赎罪的一跪!
“你等着,你别老,看着,等你老了我怎么对你,我一定虐待你!”我拼出了吃奶的力气挤出了这么一行恶毒的话,这可真是个后悔终身的话,现在想起来心中更添加了一层歉疚,一层无法抹杀的歉疚,它不仅使父亲的威严荡然无存,就连父亲一直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以及那些经久以来输灌给我的父爱在这一刻也都冰解、飞逝了。悔已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即使用一万把刀穿在我的心上也抵不过这句话给我造成的威力。
那是第一天我与父亲闹僵后骂出的逆言。当时我是跑到外边骂的,没有看见父亲的表情。当然,骂人的话不止这么一句,我还指名道姓得骂了我父亲好多脏话,而父亲也气急败坏得与我叫骂着,并且怕挨父亲的揍,我骂完之后就跑了。我们父子间的距离就是这么产生的。
跑了之后我本打算离家出走,可我身无分文,走?谈何容易!但我一直没有回家。记忆深刻的就是那晚在距我家很近的一片空地上流泪看星空的场景。第一晚是我二奶和我老奶把我找到的,他们好说歹说才把我拉回家,到家后他们又对父亲说了很多好话。但当他们走后,我与父亲之间就又聚起了火药味,打骂一触即发。不过那晚我们俩谁都没有再理谁,我们就这样压着满腔怒气过了一夜。
那时候我上高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去他们那屋去拿早饭钱,我一推门,父亲拥着母亲的手竟不好意思得松开了,而母亲也挪向一边,我在屋子里停留的时间里他们就做短暂的分离,那最近也是最远的分离。不过我们谁都不说话。
中午同桌吃饭,父亲又耍起了大人脾气,其实我们闹得这么不可开交,原因却特别简单,也特别可笑,——就是我的头发问题。也不知道是中国哪个得道高人整出这么一套遵守也未必成仙的规矩,高中里男生不许留长发,更不许留怪发!要知道,在中国现代教育制度下,高中生都处于十五至十八岁左右的年龄,而此时恰恰是一个人逆反心理最大最强的生命段,再加上爱美心的驱使,那时候我的头发就留了个怪发。其实也不算怪,只是前边留了几撮比板寸稍微长那么一点点的头发,就这个头发还是我剪了两遍的,第一遍是老师嫌我的头发长,甚至连课都不让我上而要我去理发店剪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爱头发如命,第一遍剪了之后就和没剪一样,回去老师又说不合格,又不让我上课,因此一长气我就剪了个板寸,只是前边留了那么几撮,可我没想到,我这个头竟被主任盯上了,说什么我的造型不符合高中生的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