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只听得莫名其妙,冷冷的道:“各位自称桃谷六仙,岳某凡夫俗子,没敢和六位仙人结交。”
桃谷六仙登时脸现喜色。桃枝仙道:“那也无所谓。我们六仙和你徒弟是朋友。和你交个朋友那也不妨。”
桃实仙道:“你武功虽然低微,我们也不会看不起你,你放心好啦。”
桃花仙道:“你武艺上有甚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好了,我们自会点拨于你。”
岳不群淡淡一笑。说道:“这个多谢了。”
桃干仙道:“多谢是不必的。我们桃谷六仙既然当你是朋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桃实仙道:“我这就施展几手,让你们华山派上下,大家一齐大开眼界如何?”
宁中则自不知这六人天真烂漫,不明世务,这些话纯是一片好意,但听他们言语放肆,早就愤怒之极,这时再也忍耐不住,长剑一起,剑尖指向桃实仙胸口,叱道:“好,我来领教你兵刃上的功夫。”
桃实仙笑道:“桃谷六仙跟人动手,极少使用兵刃,你既说仰慕我们的武功,此节如何不知?”
宁中则只道他这句话又是辱人之言,道:“我便是不知!”长剑陡地刺出。这一剑出手既快,剑上气势亦是凌厉无比。
桃实仙对她没半分敌意,全没料到她说刺便刺,剑尖在瞬息之间已刺到了他胸口,他如要抵御,以他武功,原也来得及,只是他胆子实在太小,霎时间目瞪口呆,只吓得动弹不得,噗的一声,长剑透胸而入。
桃枝仙急抢而上,一掌击在岳夫人肩头。
宁中则身子一晃,退后两步,脱手松剑,那长剑插在桃实仙胸中,兀自摇晃。
桃根仙等五人齐声大呼。
桃枝仙抱起桃实仙,急忙退开。
余下四仙倏地抢上,迅速无伦的抓住了宁中则双手双足,提了起来。
岳不群知道这四人跟着便是往四下一分,立时就会将宁中则的身子撕成四块,饶是他临事镇定,当此情景之下,长剑向桃根仙和桃叶仙分刺之时,手腕竟也发颤。
令狐冲身在担架,眼见师娘处境凶险无比,急跃而起,大叫:“不得伤我师娘,否则我便自绝经脉。”这两句话一叫出,口中鲜血狂喷,立时晕去。
桃根仙避开了岳不群的一剑,叫道:“小子要自绝经脉,这可使不得,饶了婆娘!”四仙放下宁中则,牵挂着桃实仙的性命,追赶桃枝仙和桃实仙而去。
岳不群和岳灵珊同时赶到宁中则身边,待要伸手相扶,宁中则已一跃而起,惊怒交集之下,脸上更没半点血色,身子不住发颤。
方才倘若令狐冲出言稍慢一拍,宁中则就会落得跟成不忧一样被分尸四块的下场。可谓是惊险之极。
岳不群低声道:“师妹不须恼怒,咱们定当报仇。这六人大是劲敌,幸好你已杀了其中一人。”
宁中则想起当日成不忧被这桃谷六仙分尸的情景,一颗心反而跳得更加厉害了,颤声道:“这……这……这……”身子发抖,竟尔再也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知道妻子受惊着实不小。对女儿道:“珊儿,陪你娘进房去休息休息。”
再去看令狐冲时,只见他脸上胸前全是鲜血,呼吸低微,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见难活了。
岳不群伸手按住他后心灵台穴。欲以深厚内力为他续命,甫一运气,突觉他体内几股诡奇之极的内力反击出来,险些将自己手掌震开,不禁大为骇异,随又发觉,这几股古怪内力在令狐冲体内竟也自行互相撞击,冲突不休。
再伸掌按到令狐冲胸口的膻中穴上,掌心又是剧烈的一震。竟带得胸口也隐隐生疼,这一下岳不群惊骇更甚,但觉令狐冲体内这几股真气逆冲斜行,显是旁门中十分高明的内功。每一股真气虽较自己的紫霞神功略逊,但只须两股合而为一,或是分进而击,自己便抵挡不住,再仔细辨认。察觉他体内真气共分六道,每一道都甚是怪诞。
岳不群不敢多按。撤掌寻思:“这真气共分六道,自是那六个怪人注入冲儿体内的了。这六怪用心险恶,竟将各人内力分注六道经脉,要冲儿吃尽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皱眉摇了摇头。命高根明和陆大有将令狐冲抬入内室,自去探视妻子。
宁中则受惊不小,坐在床沿握住女儿之手,兀自脸色惨白,怔忡不安。一见岳不群,便问:“冲儿怎样?伤势有碍吗?”
岳不群将他体内有六道旁门真气互斗的情形说了。
宁中则道:“须得将这六道旁门真气一一化去才是,只不知还来得及吗?”
岳不群抬头沉吟,过了良久,道:“师妹,你说这六怪如此折磨冲儿,是甚么用意?”
宁中则道:“想是他们要冲儿屈膝认输,又或是逼问我派的甚么机密。冲儿当然宁死不屈,这六个丑八怪便以酷刑相加。”
岳不群道:“可是我华山派并没甚么机密,唯一的机密之事……”
宁中则瞳孔一缩,脱口道:“乐儿!他们想对付乐儿!”
岳不群点头道:“不错!你杀了他们一人,那是何等的深仇大恨?但他们竟怕冲儿自绝经脉,便即放你。你想,若不是其中含有重大图谋,这六怪又何爱于冲儿的一条性命?恐怕便是因为冲儿与乐儿相貌一般无二,对他们大有利用价值。”
宁中则点了点头,一怔,又疑惑道:“可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冲儿,又将冲儿给带回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