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监看都懒得看徒弟一眼,就这?还说别?人傻,主子爷没留在正院,指定是兰院牵住了他的魂,不过兰院刚才叫的那些东西可不适主子爷的口?,怕是这?会儿叫膳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可不能叫主子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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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院内,蟹粉汤包鲜美的几乎叫人吞下舌头,米酒汤圆香甜软糯,姜撞奶香醇爽滑,些许辛辣的姜味反而将牛乳衬托的更加香甜浓郁。
屋子里的炭火足,又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那些郁气随着汗水从毛孔中一丝丝的钻出去,整个人舒服多了。
果然,饱腹感的中枢神经被满足的时候,就会分泌多巴胺这?种能让人产生幸福感的激素,无论心情?如何?,身体已经记住了这?种幸福感。
一旁的甯楚格当真是饿了,小儿拳头大小的灌汤包一口?气吃了四?个。
耿清宁看着只觉得牙酸,她?吃蟹粉汤包加些甜姜醋还行,但姜丝和陈醋真是吃不了。
甯楚格这?是随了四?爷的口?味,他明明读了不少医书,竟信苏轼的‘驻颜不老?方’,认为姜乃万药之首,但他本?身是阴虚火旺的体质,只能配粥吃着糟姜解馋。
耿清宁拉扯嘴角,却没能露出微笑,只能把那碟子姜丝推的更远些。
弘昼趁着额娘发呆,悄咪咪的把灌汤包拽得与自己近,迫不及待的抓了一个就往嘴里塞,汤汁还烫着,小舌头被烫到发红,他也不舍得吐出来,只嘶哈嘶哈的吸着冷气。
耿清宁只觉得又心疼又好笑,忙倒了杯凉茶叫他含着,又怕冷茶伤胃,不准他咽下。
弘昼含着凉茶,腮帮子鼓着像小仓鼠一样,但他的眼睛却一刻不错的盯在灌汤包上,满脸写着想吃。
甯楚格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她?偏偏夹起包子在弘昼面前炫耀,急得他眼中迅速凝聚水汽,豆大的泪滴已经挂在睫毛上。
刚才被烫着的时候都没哭,现在倒是被急哭了。
不过,姐弟俩的战争耿清宁素来是不参与的,孩子们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只要不过分,他们都有自己的解决方法。若是大人横插一脚,以后就是断不完的官司,她?是做额娘的,又不是姐弟俩的法官。
弘昼见得不到外援,只能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去看姐姐,与百福同样款型的黑亮亮的大眼睛还是让甯楚格败下阵来,她?犹豫了一会儿,把吸完汤汁的包子皮放进弘昼面前的小碟子里。
咦~真不讲究卫生,那上面还沾着口?水呢,耿清宁眉毛都皱成一团,表情?一眼难尽。
弘昼却喜笑颜开?,姐姐果然最疼他,把最好吃的包子皮留给他。
屋子里又是一片姐弟情?深,耿清宁悄悄把自己的碗抽离的稍远一些,就怕一不小心被口?水波及。
四?爷就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坐进两?个孩子中间的位置,摸了一把他们的后脖颈,见温热无汗,又抬头对她?一笑,烛光下,他的笑容被染上暖意。
耿清宁鼻头一酸,全?身像是被电似的,产生一阵麻意,心口?一阵阵的发紧。
喉咙像是哽了什么东西,她?低下头细心的把姜丝一根根的捅进灌汤包里,再把包子整个塞进嘴里。
她?有什么立场酸涩,她?算什么,不过是四?爷养在府里的一只雀鸟,是这?个时代?的无根浮萍罢了。
可是,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想着更好的,她?想在这?个时代?活得更有尊严些,她?也想四?顾茫然的时候心灵有所寄托。
这?本?就是人的天性。
耿清宁飞速的眨眼,隐去微不可见的湿意,姜的辛辣让她?的眼神逐渐聚焦。她?抬头,看见他身上穿的是她?亲自收口?的衣裳,碗里是甯楚格孝敬的汤汁和弘昼献上的包子皮。
四?爷也不嫌弃,两?口?就把碗里的东西给吃了,用后还赞好。
耿清宁站起身夺过他手中的碗,笑道,“你脾胃不好,别?空口?吃这?么寒凉的东西”。
为了配蟹粉汤包,耿清宁叫刘太监做一份醋汤面,里面加了盐、酱油、醋,还有姜蒜末和提味的胡椒粉,还额外要了韭菜花和嫩嫩的白切羊肉来配。
四?爷含笑看她?忙活,桌上热腾腾的水汽上浮,各种食物的香味混在一起,屋子里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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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了好几天,耿清宁盯着外头白茫茫的院子,不叫人把雪扫去。
瑞雪兆丰年。
一来,新降的雪疏松多孔,储存大量的空气,像一层被子一样,有防冻保暖的作?用。二来,雪天天气寒冷,可以冻死大部分病虫害,来年开?春的时候庄稼就长的好。
耿清宁叫人仔细照顾着院子里种的那块土豆地,可能是天气太冷,嫩苗只有一个尖尖,稀罕的紧。
天寒地冻的,手都伸不出去,这?些嫩苗苗就在雪地里待着肯定是不行的,于进忠几乎绞尽脑汁,打算为这?个嫩苗做个屋子。
小贵子用竹篾片搭的天棚,用糊窗户的藤纸厚厚的糊上三层,就这?还怕冷,特意在里头烧了个火盆给土豆苗取暖。
耿清宁一看,简直就是现代?蔬菜大棚的雏形,既然洞子货那么贵,有了反季节蔬菜基础的大棚,那泼天的富贵岂不是在与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