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顿了顿,平静了一下激动起来的心绪,冷冷又道:“最后还一死了之。”
&esp;&esp;阿愁一颤,“什么?”
&esp;&esp;李穆抬眼看看她,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秦川的,以前瞒你,是因为我怕你知道我自作主张把你弄过来后,你会更恨我。现在也没必要瞒你了,你可以听听我的说辞……”
&esp;&esp;他便把他和老巫师做的交易给说了一遍。
&esp;&esp;直到这时,阿愁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死了。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她,顿时傻了。“我……死了?!”她下意识地低喃道。
&esp;&esp;李穆皱眉道:“你不知道?”
&esp;&esp;阿愁傻傻摇头。
&esp;&esp;然而,即便是看到转世的秋阳就在眼前,想到前世床单下那个了无生气的身躯,李穆心里仍忍不住一阵抽痛。
&esp;&esp;他扭开头,用力吸着气稳了稳心神,然后再次换上那副平静的面容,扭回头,看着她继续又道:“我知道,如果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可能会恨我,可我还是选择了坦白。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真的愿意为你改变我自己。可你呢?你又为我做了什么?!前世也好,这一世也罢,除了逃,你又为我做过些什么?!”
&esp;&esp;而此时的阿愁,依旧震惊于前世自己的死亡。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喃喃低语道:“你是说……我,死了?!”
&esp;&esp;李穆皱眉。
&esp;&esp;阿愁则茫然又问道:“那,我……是怎么死的?”
&esp;&esp;李穆默默看她一会儿,才无奈叹气道:“说是猝死。”
&esp;&esp;见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李穆不禁又心疼了。于是他垂下眼,伸手握住她的手,手指揉弄着她的指关节,哑声又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你觉得我比你聪明,比你能干,所以我就是万能的。你觉得,就算我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可你看,你错了,没了你,我一点儿都不好,都不想活了……”
&esp;&esp;两辈子,秦川都不曾对秋阳说过这样的情话。阿愁听着,不由从她已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忍不住一阵发烫。想着他的用情至深,她的双眼忍不住湿润了起来。
&esp;&esp;李穆抬头间,看到她眼中闪动的泪光,本能地便想要伸手去抚去她的泪。可转念间,却又再次捏紧了她的手指。前世时,他再辛苦也不肯向她诉半句苦,这一世,他却是发现,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esp;&esp;所以他又道:“变成李穆以后我就发誓,我要对你比前世还要好,所以,哪怕我不乐意跟那些满肚子算计的朝臣们打交道,为了我俩的将来,我依旧还是进了京城。也许在你看来,我锦衣玉食,八面威风,可你又怎么知道我背后的种种为难和苦楚?我不说,只是因为我觉得,那些都是我该负的责任,我是在为我俩的将来打拼。可你……你居然又要逃……”
&esp;&esp;他作失落状,捻着她的手指又道:“当然,这也怪不得你。你觉得你我身份悬殊,比上一辈子还要悬殊,所以你怕了,你不想为了我面对那些注定要以异样眼光看你的人,我能理解,我只是……”
&esp;&esp;他故意停顿一下,仿佛难过得说不下去一般,“你得给我些时间。”
&esp;&esp;而,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不管阿愁表现得如何决绝,面对他时,她总硬不起心肠。于是,他心满意足地看到,阿愁猛地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手,且主动伸手过来抱住他的肩,难过道:“对不起,是我想差了……”
&esp;&esp;李穆伸手环住她,唇边绽出一丝得逞的微笑时,心头却忍不住溢出一丝苦意。果然还是他爱她多一些吧,他想。
&esp;&esp;然而,她的下一句话,便那么一下子抹去了他心头的那丝苦涩。
&esp;&esp;“我错了,”她伏在他的肩上,虽然语调低柔,却难得地透着一份坚定,“你都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至少可以为你做到——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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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正月初六,朝廷开印的当天,宣仁皇帝就下了一道诏书,召广陵王进京议事——所议何事,自是不言而明。
&esp;&esp;正月二十二,广陵王夫妇到达京城。
&esp;&esp;次日,宗人府开了太庙,昭告列祖列宗,宣仁皇帝过继广陵王·春饼
&esp;&esp;要说先帝爷一生子嗣无数,可和当今宣仁皇帝同父同母的,却只有汾阳长公主和广陵王两个。
&esp;&esp;那汾阳长公主虽说于暗地里也不是什么讲究节操之人,可她到底还知道个“体面”二字,表面装得极有个长公主的风范。
&esp;&esp;那广陵王却是不同,从小他就放荡不羁,十来岁才刚懂人事时,这位大王就放出豪言,他一生最大的志向便是集齐天下各色美人儿……这些年,若不是宣仁皇帝派了个厉害的刺史镇守着广陵郡,那富庶一方的广陵郡还不知道要被这位纨绔王爷折腾成个什么模样。
&esp;&esp;若说宣仁皇帝对他这位放荡不羁的幼弟深感头痛,那么其实广陵王对这位克己复礼的皇帝陛下,也是抱着同样的感觉。因此,早在二十几年前,广陵王领命回封地后,他便是打定了主意,能不进京就不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