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直到王家的客人走了,莫娘子才知道阿愁做了什么。
&esp;&esp;她认真将打扮一新的盼弟看了一回,心里虽诧异着阿愁的能耐,回头依旧还是不客气地把阿愁给教训了一通:“如今你还没满师,竟就这么胡闹起来。若是今儿这事有个什么长短,你怎么向王师娘交待?!”
&esp;&esp;那王师娘见莫娘子脸色不对,早猜到莫娘子得怪阿愁狂妄了,便瞪了那始作俑者四丫一眼,急急跟上楼来,对莫娘子笑道:“四丫不知轻重,竟白占了阿愁的便宜。虽然阿愁还没满师,到底辛苦了一场,这些钱儿给阿愁买点心吃,算是一点谢礼了。”
&esp;&esp;这一下,莫娘子不好意思起来了,忙推辞道:“原不过她们小孩子家玩闹罢了,没误了你的正事就是侥天之幸,哪还敢担得这一谢。”却是再不肯收这钱。
&esp;&esp;两个娘子相互谦让着,楼上楼下都挨了训的阿愁和四丫,不由就隔着那栏杆一阵挤眉弄眼。
&esp;&esp;阿愁抬头时,却于无意中,对上对面南屋里韩家二姑娘那藏在门缝里的眼。
&esp;&esp;那眼神,不由就叫阿愁想起当初李穆抢回韩柳儿手里包子塞给她时,那个同样带着阴毒的眼神来。
&esp;&esp;她又哪里惹着这位了?
&esp;&esp;对着那门缝下的眼,阿愁挑了挑眉梢。
&esp;&esp;而虽然王师娘首肯了阿愁的工作,她到底没能逃过她师傅的一顿严厉批评教育加罚站墙角,且一罚就是五天,哪怕三天后,王家喜气洋洋地给阿愁包了个大红封,莫娘子依旧没肯饶了她……
&esp;&esp;罚就罚吧。头一次独立给人做了个整体造型的阿愁将头抵着莫娘子房间里的木板墙壁,心里可美着呢。
&esp;&esp;·思齐
&esp;&esp;·省亲
&esp;&esp;因阿愁给盼弟做妆容一事,叫周家小楼里的女孩子们学妆容的兴趣空前的高涨。
&esp;&esp;又因阿愁每天只需要下午申时以后出去当差,于是,趁着大人们午睡的时候,孙王两家的女孩们便都会悄悄带着各自背着家人用零钱买的胭脂水粉,挤到阿愁那小屋里去边玩边学。
&esp;&esp;胆小一点的,如孙楠,每回鼓捣完那些脂粉后,都知道要“毁尸灭迹”,洗完脸再干干净净地回家去。那胆子大的,如四丫和来弟,便干脆直接挂着幌子就下了楼。
&esp;&esp;好在有阿愁教着,这二人的妆容都属于淡淡的日妆,倒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esp;&esp;那王师娘见了,却是放过那已经十三岁的来弟,只抓着四丫一通教训:“妆容虽该学,可你到底还没到该上妆的年纪,还不赶紧洗了去!”
&esp;&esp;于是,好几年没听到四丫喊着“不公平”的阿愁,便终于听到四丫又在楼下跳着脚地大喊“不公平”了:“凭什么三姐姐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esp;&esp;王阿婆则忍不住一阵唠叨,道:“早年间,在我还小的时候,不说女儿家没到十三岁不许沾胭脂水粉,就是到了十三岁,也只许动胭脂,再不许动水粉。那涂脂抹粉的,都是已经嫁了人的娘子。未嫁的小女儿若也这样起来,周围邻居早戳着她脊梁骨骂‘不庄重’了。亏得你们生在一个好年代里,趁着年轻还能打扮打扮。我们那时候,穿件鲜亮衣裳都会被人指指戳戳……”
&esp;&esp;被王阿婆唠叨得一阵呲牙咧嘴的四丫一抬头,就只见阿愁正伏在二楼栏杆上,冲她笑弯着眼。
&esp;&esp;阿愁正笑话着四丫,不妨她师傅从屋里出来,一巴掌就拍在她的脖颈上。再回头时,便对上莫娘子那不赞同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