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西沉,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一阵山风卷着松涛,像海洋的狂澜似的,带着吓人的声浪,从远处荷荷地滚来,一阵阵地刮着二人所在的山崖,有时扬起尖锐的悲呜,像是死去的鬼魂在鸣叫。
曹若蓉被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人缩在一块巨岩之下,贺旗叹口气,坐到她的身边,轻轻的将她揽在怀中,曹若蓉再也控制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贺旗,我好怕,我好怕再也回不了京师了,想起白天那一幕幕惨烈的景象,我就好怕,方千户,刘子平,方曲山,他们一个个都死的这么惨,我闭上眼睛,就是他们被满脸爬满甲虫的样子。我怕死了。”
毕竟是一个女孩,不管身手多么的高超,在这种时候,女人总是最脆弱的,曹若蓉脆弱的心灵一直被掩盖在她美艳绝人,武功高强的表面之下,直到这一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才完全的表露了出来。
“别怕别怕,你的命是贵人相助的命,不会就这么死了的,我是职业的,你要相信我。”贺旗拍拍她的背说道。
“你真的那么准吗,是不是大家现在都已经死了,你今天早上说他们都会死的?”曹若蓉看着贺旗说。
贺旗又仔细想了想这方千户在内的二十名护卫,在早上来看,的确是黑气绕身,《衡经》有曰:“人之将死,色见於面,暗中一明,伤官见官,天克地冲,金木相战。”讲的就是相面的方法,护卫之中,只有两种脸型,这两种脸型的人如果待在一起,那么是极为凶险的,做事情不仅不会成功,而且会有性命之忧,方益之是一张四方脸,他的手下也多是这种脸型,相术称之为金脸,而其他几人却是一副马脸,即上下拉长,冬瓜一般,这种脸叫做木脸。根据《衡经》,如果面带黑气,并且黑气之中有一块发亮,那么就是必死的前兆了,加上方益之他们,正合了金木相战之说,如果是一般人还好说,但这些人既是朝鲜训练都监出身,那么手下肯定少不了命案,又携带武器,这种人是天地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叫做天克地冲。伤官见官,百祸其端,方益之因反对大明驻军而被朝鲜朝廷驱逐,加上本人为人冷酷,不喜多言,可以看得出来此人争强好胜,自命不凡,此人必定伤官极旺,四大必死,方益之等人一条都没落下,哪里又能够活得过今天呢?
贺旗对曹若蓉点点头,说:“别难过了,这都是命,跑不掉的。”
“真的有命这种东西吗?难道命中注定就无法改变了吗?如果命中注定一个人要明天要死,那他应该怎么办?”
“宿命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改变它到来的方式,如果命中注定他明日必死,我可以根据宿命到来的方式来改变它,尽可能的推后它到来的时间,但是总有一天,此人是逃不过的。宿命就像一部大车,我们的宿命就是它的行驶的规矩,我们命运的终点就像是车的目的地,目的地到达的时候也是宿命完结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改变宿命这部大车行驶的路线,让整个过程略有不同,但是不管路线如何,它总会到达终点的。”贺旗想想答道。
“那你能看出自己的宿命吗,你能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样吗?”曹若蓉好像对宿命很感兴趣,竟然问个不停。
贺旗摇摇头,说:“自己是看不清自己的宿命的,我原来也试着算过,空白一片,大概是上天根本不允许我们看到自己的未来。我能看到的,只是别人的宿命,我能改变的,也只是别人的宿命,对于自己,我是无可奈何的?”
“那岂不是很好,就像医生一样,见到病人快要死了,可以拯救他们,你能看到别人不好的命,就帮助他们去改变,这个世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每个人都开心的活着!”曹若蓉呆呆的说道。
“呵呵,说是这么说,天地之间的平衡,不是这么好改变的,如果硬是要改变它,就必须付出等同的代价,或者是让天地为之满意的祭祀,这种代价往往是巨大的,而且施法改变宿命的人,往往会遭到天地的谴责,轻的不过是减寿,重的往往是遭到天谴,死于非命。所以我即使看的出来,也不能做什么,我是无能无力的,这也是我的悲哀。”
“那,贺旗,如果我有事,你肯帮我吗?”曹若蓉看着贺旗说。
那期盼的眼神,让贺旗不忍拒绝,于是点点头,说:“在所不惜。”
“贺旗,谢谢你。”曹若蓉突然轻轻的在贺旗的脸上亲了一下。
曹若蓉突如其来的亲吻,让贺旗一下就蒙住了,贺旗转头去看曹若蓉,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脸上尽是红晕,一副怯怯柔柔的样子,与平时神态大是不同。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当即,伸出双臂一下子抱住了她,她发际的芳香,一阵阵的传到贺旗的鼻中,让贺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嗅着她的发际,低下头,轻轻用鼻子拨开曹若蓉的秀发,贪婪地汲取着她的芬芳。心中暗叹,温香软玉,古人诚不欺我也。
曹若蓉此时已经满脸通红,只见她紧闭双眼,睫毛一抖一抖,双手紧握,浑身僵硬,贺旗慢慢的靠近着她,将她小巧的耳朵轻轻的含在嘴中,曹若蓉原本僵硬的娇躯突然一阵,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身子也越发的软了下来,贺旗感觉到怀中这玉人的变化,心中的火热再也无法抑制,一把将曹若蓉抱了过来,肆意的亲吻着她的脸庞,曹若蓉的身体慢慢也起了变化,鼻息之间,气息急促的流动着,本来想一直要推开贺旗的双手,一下子抱住了贺旗。
第五十七章 暗月六甲阵
粉妆玉琢,兰熏桂馥,贺旗整个人霎时间就被曹若蓉身上浓郁的体香包围了,月光下的曹若蓉是如此之美,桃腮杏面,妍姿俏丽,美的让人惊心动魄,美的让人自惭形秽,贺旗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终于忍不住意动,将她的嘴唇吻住,然后试着将舌头探出,曹若蓉只不过拒绝了一下,就顺从的张开了嘴唇,伸出自己的香舌,迎合着贺旗。
世界在这一刻,只在二人之间,时间在这一秒,停在此山之上,就在贺旗尽情的享受这份甜蜜的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熟悉的声音从山下穿了过来,贺旗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曹若蓉还没有从刚才的热吻之中反应过来,眼神迷离的看着贺旗轻轻问:“怎么了?”
贺旗竖起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仔细又听了一会,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越传越近,其中还夹杂着许多沉重的脚步声,贺旗转过头来,脸色凝重的对曹若蓉说:“若蓉,他们来了。”
“他们,谁来了?”曹若蓉犹自迷糊着,贺旗指指山下,示意她仔细去听,曹若蓉本是练武之人,听力本来异常敏捷,只是刚才过于沉醉,失了警惕,这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顿时花容色变,吓了一跳。
“他们找到我们了,怎么办?”
贺旗冲出几步,借着月光向山下望去,只见在山脚之下,成群结队的尸群在甲虫的带领之下正慢慢的向二人所在的山崖前进,月光照在甲虫绿色的身体之上,反射出一道道惨绿的光芒,煞是吓人,尸群原本僵白的面孔夹杂在这一片惨绿之中,更凭空增添了几分恐怖。崎岖的山路虽然让僵尸放慢了脚步,却无法阻止本就是爬行动物的甲虫,只是这几眼的功夫,甲虫群已经快到山腰。
这下如果再不使出一点本事,贺旗就要完蛋大吉了,好不容易美人入怀,好不容易手里有钱,这种胜利果实,就有人来破坏,简直是不能原谅,只是贺旗从未用过,不知道是否灵光,转念一想,宋安澜老先生当年在三佛齐既然用得,就证明他给的四百玄典之中的符箓之术是有用的,十万火急的时候,没有这么多顾忌,万一不行,就跳崖得了。想到这里,贺旗也不管曹若蓉在一边如何着急,窜上崖边的一块巨石,咬破五指,在巨石之上做起符阵来。
曹若蓉起先不知道贺旗在做什么,见他咬破手指,又跑到崖边的巨石上面,还只当贺旗被吓得傻了,就要跳崖自尽,一个飞身,也跃上了巨石,才看见贺旗正专心的在地面画符,并不敢出声打扰,只是一边望山下看看,一边望贺旗这里瞧瞧,生怕尸群和甲虫立时就上得这山顶。
贺旗虽忙着画符,耳边也一直留意着甲虫和尸群的动向,直到悉悉索索的声音非常接近之时,才将一道暗月六甲符匆匆画了出来,这时曹若蓉的惊呼声也传到了贺旗的耳边。
贺旗抬起头,冲她笑笑,又做了个鬼脸,曹若蓉脸色早已变了好几番,刚才缠绵时的怯怯若若如今已是一副惨白,见到贺旗的微笑,又变的铁青,好像是在责怪贺旗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跟她调情。
“若蓉,你放心,这老天是弄不死我的,今晚,你我都不会死的。”贺旗看着曹若蓉的眼睛,自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