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爷孙俩坐在木凳上,围着一张方形木桌吃饭。
&esp;&esp;“你们李老师先前打电话来说,是要交书本费了是吧?”
&esp;&esp;陈浮己一脚踩在木桌的脚凳上,姿态恣肆,语气烦躁:“我自己知道,你少惦记。”
&esp;&esp;他之前不在学校里留家里的电话,后来李德贵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家住哪里,就背着陈浮己来了一次家访,要了家里的座机电话。
&esp;&esp;老头几十年了就一个老年机,两年前用坏了也不换,陈浮己之前给他买过一个,硬被老头拿回去退了。
&esp;&esp;陈浮己是个三天四天都常浪在外头的人,怕老头在家出事没人管,就让东子他们安了一台座机在家,牵了电话线自然不能退了。
&esp;&esp;老头起身,弓着背去了衣柜里拿出一个凹凸不平的铁盒子,从里头掏了零零碎碎的一叠钱出来,放在陈浮己手臂边的桌上。
&esp;&esp;有零有整,皱皱巴巴的。
&esp;&esp;陈浮己手臂弯往外折了折:“拿走,不要。”
&esp;&esp;老头跟没听见似的,拿过一个碗给他舀了汤:
&esp;&esp;“你自己少在外边吃,不干净。”老头又笑呵呵地继续说:“怎么着,嫌弃我做饭难吃啊?年纪大了,看不清东西了,盐巴有时候放多了不知道,你将就点。等你上大学了,出了这座城,你就有出息啦!还怕吃不到山珍海味?”
&esp;&esp;陈浮己没回话,英俊的少年脸上,总有股子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戾气。
&esp;&esp;吃完饭,没等老头动手,他就先将碗筷收进去洗了。
&esp;&esp;弄干净后,陈浮己倒在床上就开始闷头大睡。
&esp;&esp;他闭眼的时候,还仍能听清身后老头的声音:
&esp;&esp;“最后一学期了,自己去认真上课,别跟着你那群朋友到处在街上到处瞎溜达······”
&esp;&esp;雾城没多大,左不过就是那两条街,老头就算不常去,也总能听到别人家议论纷纷的闲言碎语。
&esp;&esp;说瓦头村边上那个没爹没妈的小子,总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椎埋狗窃,在街上到处游荡,像一匹没人管的野狗。
&esp;&esp;他年纪大了,管不了孩子,但心里却认定了陈浮己不是他们口中坏事做尽的混账东西。
&esp;&esp;有时候街坊邻居嘴碎,啥不中听的话都说得出来,各种污言秽语,一辈子慈祥恺恻的老头能为了这事儿和他们骂上半宿天。
&esp;&esp;和煦的春日,温度刚刚好,本就让人觉得倦怠。
&esp;&esp;下午,伴着林间的鸟叫声,再加上陈浮己昨夜熬了个通宵,这觉就更好睡了。
&esp;&esp;要不是汪东洋像赶着奔丧一样给他打电话,陈浮己压根不会醒。
&esp;&esp;语气透着浓浓的困倦声,略显烦躁:“说。”
&esp;&esp;电话那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像是快要把听筒震碎了一样,汪东洋扯着个嗓子吼:“听你这声,是还没缓过来啊?”
&esp;&esp;“有屁快放。”
&esp;&esp;“我们这儿要结束了,西场打球来呗。”
&esp;&esp;“不去,挂了。”
&esp;&esp;听着他说要挂电话,汪东洋连忙切入正题:“别呀兄弟!苏锋要来,这傻子钱多,你确定不来捞一把?”
&esp;&esp;话音顿了顿,隔了几秒钟,汪东洋才听到电话那头有窸窸簌簌的起床声。
&esp;&esp;“等着。”
&esp;&esp;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陈浮己挂了电话后,看了眼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