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真的为她好,还是害怕她是哪个院安插进来的眼线也尚未可知。
林墨芝身体虚、不能受凉,整日窝在屋子里,绿漪一贯霸道,拦着她不让进去,她见到林墨芝的机会少之又少,更不要说摸清林墨芝对她的态度。
取得他的信任,引他动情更是虚无缥缈。
得想个办法······第二日,皇帝冬狩,晏家长辈与嫡出子女要陪驾一块儿前往双阳山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每一房的晏家人。
这次的田狩礼,皇帝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特地邀了八大世家掌舵人与本家小辈们前来观礼,蓄意彰显国力与军事力量,企图敲打余下的还不肯归顺的四个世家。
他治理江山已久,早早脱离了掌控,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搓扁搓圆的傀儡皇帝了。
因此,这回冬狩是国事,晏瑾是站在皇帝这边的,他很看重狩田之礼。
此事与晏瑾这个户部尚书的政绩相关,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晏琳琅是庶出子女,本次出游的名单,并没有包括她。
但为了扮演好一个眼皮底子很浅的庶妹,她必须借机上蹿下跳,迷惑一下嫡母焦莲与长姐晏心月。
于是,晏琳琅近几日一直泡在灶房里,跟着沈厨娘生火、煨汤,送到晏瑾办公的书房桌案前。
只不过,每一道孝顺女儿送出去的热汤,都被把持内院的当家主母焦莲给半路拦截下来了。
就这样过了两日,焦莲差人来枫华院请晏琳琅上正院一叙。
晏琳琅知道,她的小动作总算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不枉费她被灶膛烟火熏了几天眼睛的辛苦。
焦莲住的院子很清雅,挂了个“寄畅园”的牌匾,院中植了琴丝竹与紫竹,还建造了挂满烟纱的风亭。
这是按照晏瑾的品味来铺陈的院子,处处都合郎主的心意,可见焦莲对晏瑾用情至深。
也能看出,她打心眼里恨妾室徐灵雨所出的晏琳琅。
晏琳琅来到寄畅园。
前脚刚迈入屋舍,后脚便听到“咚”的一声,是茶盏落在桌上的重响。
高门大院里的宗妇,行事都有自己的章程规矩,东西要轻拿轻放,走路也不可虎虎生风,何时会这样不得体?
不用看也知道,焦莲显然动了怒,故意透出小动静吓唬人。
晏琳琅装作没听到,她从善如流欠身,行万福礼:“小琅给母亲请安。”
“你眼里倒还有我这个母亲!”焦莲话说得冲,语气里的冷意藏也藏不住。
晏琳琅诚惶诚恐地说:“母亲为何生气?小琅不懂。”
“嘴上说不懂,笼络人的手段倒是一绝。成日里做些名门淑女不会做的事,一道道汤品往内院送。府上单你一个孝顺,单你一个体人意是不是?你父亲还缺你一道汤么?”焦莲冷笑一声,“你想尽孝道,可以。但别越过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然旁人听起来,还以为我苛待你,害你只能千方百计去讨好你父亲,从他手里寻个公道!”
一顶“苛待庶女”的高帽子压下来,晏琳琅只得折下颈子,捻手绢掖了掖眼角。
她蓄意含着哭腔,和焦莲辩解:“母亲真是误会女儿了,我没有说母亲慢待我起居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过是知道,明日陛下要带世家的长辈与兄姐上双阳山,想请父亲也带上我罢了。”
焦莲没想到晏琳琅会直白说出企图,鄙夷她心思浅显的同时,又因她的愚钝而松了一口气。
“我虽将你视如己出,但血脉是造不得假的。陛下点明要本家嫡出子女观礼,你再强迫父亲捎带你,便是逼他去犯欺渡之罪。”焦莲叹气,“你会让大爷难做的。”
听到这话,晏琳琅立马膝骨磕地,声泪俱下:“母、母亲!女儿初回本家不懂事,差点害父亲的官途坎坷,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您原谅我一次。”
焦莲柔善地搀起晏琳琅,打了一巴掌,是时候该给一颗蜜枣吃了。
她捋过晏琳琅鬓边汗湿的乌发,轻声安抚:“罢了,你也是不懂官场的门道才犯了错,往后小心谨慎便是了。有什么事,先过来问问我这个做母亲的,可不要再一意孤行了。你爹主意大,脾气也大,若是讨了他的嫌,你可没好果子吃。”
“女儿明白了。”晏琳琅轻轻歪头,挨蹭上焦莲的掌心,眼底满是孺慕,“女儿会好好听母亲的话,不会再擅自做事了。既然冬狩不能带女儿,那我便乖巧一些,留在祖宅里等你们回来。”
“这就懂事了不是?真是我的好女儿。”
原本硝烟弥漫的气氛,立马变成了母慈女孝的情形。
外人看得心里圆融,唯有晏琳琅知道,眼下她低的每一个头,往后都会成千上万倍讨回来。